发布日期：2023-08-23 13:17    点击次数：59

海藏楼诗卷第七

海藏楼杂诗

奋身欲何往，盘空殊未安。高楼一日成，截然如断山。脚根愈坚牢，世态愈粉碎。羣嚣不易到，鸟语时辰关。谈东谈主袖手东谈主，所患犹多言。本年有新得，稍简应付烦。茕居不负楼，种松待参天。配头真我客，欢然来敲门。（其一）

露台性宜月，我性爱登台。月岂与我期，台成月自来。从游者清风，披襟共徘徊。便当凌霄去，惜我非仙才。东谈主间实污陋，孰能委身材。可怜玷风月，抚膺暗生哀。碧海连青天，月逝我独回。（其二）

楼东多栽竹，寄意在避俗。颇闻东谈主惊嗟，新竹郁已绿。凛冽十万夫，森然态何肃。微吟向风前，和我以戞玉。吾诗岂轻作，对尔咏不足。未须矜岁寒，且为解热毒。（其三）

移樱四十株，秾丽会罗列。心知非我春，耿耿意不灭。当年空能狂，过眼纔一排。对花欲抉目，积恨谁与雪。犹余惆怅味，老去未忍绝。刻意仿司勋，伤春更伤别。（其四）

卿士杨皙子，未必放洋门。登我海藏楼，示我海月篇。其辞哀而伤，使我久不欢。世方忌子名，悲歌声宜吞。能去何足奇，不去东谈主所难。莫学汲长孺，向前论积薪。翱翔公卿间，不失箕子仁。岂羡海藏楼，辟色复辟言。（其五）

吾楼虽甚壮，高寒难久居。长安堵不易，视此定如何。缺月上稍迟，光彩铺平芜。茫茫坠碧烟，谁辨树与庐。幽东谈主一再起，已是四更余。阑干独来倚，冷风袅衣裙。吴姬归半夜，马蹄腾九衢。千灯出林影，照乘霏明珠。向曙忽隔世，喧寂理岂殊。（其六）

幼时学为文，独喜柳子厚。断刑与时令，熟读常在口。近东谈主尚桐城，其论深抑柳。阳湖实支派，相袭亦已久。柳文彼所轻，学柳更何有。奇东谈主吾炜士，爱我忘其丑。咨嗟愧室辞，沈至信妙手。子亦毘陵宗，胡不惮众诟。损名勿轻言，意子适被酒。（其七）

二孟寰宇才，意气不尽同。少孟似贾谊，长孟真扬雄。出言为布帛，孰与少孟工。微词有千秋，谁追长孟踪。吾获从之游，相逐犹云龙。一时几英杰，永劫罗心怀。（其八）

密云久不雨，日色淡以幽。坐闻风蝉声，飒然已成秋。蕉葛惬初凉，纨扇可小休。委心得无为，直与造物游。身材犹可用，所乐在此不。捐书苦未能，多事真吾忧。（其九）

辽海程中丞，其身已许国。以书招我游，意自身悬的。时贤坐躁进，不免就枉尺。如何姑养气，期与天地塞。己重物自轻，此局或可弈。（其十）

倚楼闻妙香，心知必有异。披衣行草际，初日未到地。丛兰虽竞开，微甘岂高味。幽寻入篱侧，泠泠袭露气。一花藏深碧，冰雪抱殊致。踌躇欲却步，绝世难逼视。素心非吾侣，自顾果形秽。端逢姑射仙，绰约方掩袂。惘然不可去，极端在尘外。（其十一）

雨过云亦归，林气重不散。朔月如帷灯，模糊出天半。少顷碧将合，粉彩发时髦。银波渐流空，湿雾涨迷漫。园林遂平千里，楼阁若隔岸。登台揽明镜，照胆不可翫。冷光来逼身，阁下晃凌乱。凛然赴奔潮，露顶白虹贯。一凉遽至此，始有秋风叹。（其十二）

义宁贤父子，英杰心所归。伯严不急仕，峻节如其诗。栖迟对蒋山，顾盼郁深悲。天将纵其才，授子肆与奇。神骨重更寒，绝非东谈主力为。安能抹青红，搔头而弄姿。昨者哦五言，缄封肯见遗。发之惟鹤声，逐一上天飞。高谈辟户牖，要谈秘枢机。愿闻用世说，胡为靳相规。嘻嘻戊戌东谈主，扪心未忘哀。大名虽震世，岂如我独知。（其十三）

物生必有耦，二者谈之门。俗士务执一，百世成争端。寒暑与昼夜，相需不待言。互相各吵嘴，孰能为雪冤。圣智坐未达，文章迷乾坤。强同诚可哀，末流遂滔天。摩厉得发明，转战亦竞前。哲东谈主非世用，宥之入当然。（其十四）

合羣时将来，众势苦易散。相安三百年，可虑在满汉。异族方侵凌，万钧系一线。幸君毋绝之，失手且胡闹。汉存满自安，其意岂好叛。谁令走胡越，迫之乃惊窜。惜哉无大臣，孤独济时难。榱崩侨将压，子产空凄叹。（其十五）

秋风卷地凉，秋云漫天白。雨气欺日光，晦明忽殊色。广除草未黄，竹意稍阴事。此楼虽物外，傲物非崇德。世间孰坚脆，一逝等过客。完兹独往兴，于我如有得。（其十六）

楼中好雨声，入梦犹隽永。晓来一推窗，晴丽足佳气。花竹如新沐，弄日献百态。身座谈自悦，徙倚即世外。抗声咏诗骚，随风入天籁。横空啸鸾凤，过客或惊怪。谁知孙登狂，不与嵇阮辈。（其十七）

秋深气数变，早觉因始衰。息灯寒稍入，幽幽如相欺。布衾顿不支，腹鸣辄欲遗。昼动而夜静，遂悟此理为。起行绕室中，运谈达作为。徐令血充体，暖力归腰身。济胜须有具，筋骸非曩时。独寐还晤歌，夜色付与谁。（其十八）

汤赵走相语，南皮昨已薨。邑邑此老头，其意宁乐生。一生抱忠节，旧学颇殚精。惜哉如纨扇，秋至难实验。公常称我诗，谓非世士能。江湖虽辽阔，隐愧亲信情。年年泥忆云，本日殊幽明。病中必见恨，此恨终冥冥。（其十九）

抱冰堂中饭，余味犹在腹。别时恐遂绝，所欠唯一哭。弃官如死一火，宅心固已毒。知公疾我去，积愤亦殊酷。未必见其诗，失叹不自觉。却求爪雪卷，感想定何触。功名果灭性，并世迷九曲。子期既云一火，峻岭欲谁属。（其二十    南皮见余《题郑子尹爪雪山樊》诗，乃属乔茂萱求其图卷看之。此邹怀西告杨寿彤语也。）

南皮往论诗，颇亦执偏见。素轻王右丞，于诗乃尤讪。诗东谈主陈子言，所学最矜真金不怕火。以余比摩诘，境静诗愈远。辋川有奇兴，真味拦阻乱。君其追裴迪，和我竹里馆。（其二十一）

蛰仙将入觐，忠愤不可当。我于三熏之，少安莫怒张。事君信乃谏，未信必两伤。百伤亦不吝，知子抱烈肠。寰宇事之大，气平臂奚攘。覩子纯碎姿，当使羣疑一火。多言定何益，无欲谁则刚。朝廷患多欲，孰知我非狂。（其二十二）

石遗失其偶，孤吟成老鳏。故山愁独归，岂如寄朝官。动笔不自休，神伤赋萧闲。江郎才未尽，暮年犹凄酸。别来肆于诗，皮陆可跻攀。鳏夫与冷宦，气息极关系。流传悼一火作，微之何足言。（其二十三）

昨宵不成寐，稍倦上灯后。闭门更强坐，睡味如中酒。对书辄瞑目，纸笔屡来源。意中谓殊蚤，数起自斗薮。俄然若不觉，惊觉风吼怒。朦胧疑雨至，窥牖粲星辰对什么。（其二十四）

寄禅本才士，为僧名转盛。见嘲壬秋翁，岛瘦心所病。本年学寒郊，风范颇峭硬。虽云六十化，不免近饾饤。山东谈主当自寿，雄据天童胜。以诗作佛事，四海必反应。聊为稚子戏，直入散僧圣。（其二十五    王壬秋谓寄禅但能岛瘦，不可郊寒。）

古称鞠有华，独以黄为好意思。何时种始变，烂漫如错彩。燕都重细株，虎须必登几。九华与金管，堆眼众莫喜。扬州花稍奇，过江似难比。沪滨盛花事，佳植鲜入市。吾园绯与褐，殊态各俶诡。瘦瓣卷绿心，含意藐金紫。闭门独婆娑，几日风雨里。聊与花为徒，呼酒试酌彼。（其二十六）

闲坐欲成梦，寒意侵两膝。起看天如盘，乃有数星出。披书漫不省，伸纸复弄笔。舍此穷生涯，娱我更何术。少年心未尽，怅惘若有失。千里念念旋自哂，世味孰可悦。惟当持一念，期与造化灭。冰天雪窖中，何事恋余热。（其二十七）

孔子语闻谈，乃曰夕死可。闻谈知几东谈主，死者盖已伙。读之每发笑，求谈计殊左。谈自有死活，安之实在我。畏死而乐生，死遂为子祸。吾今伏孔子，敢老气磊砢。彼云魂有灵，亦未脱缰锁。（其二十八）

北风叶尽飞，楼阁乃特出。高处虽甚寒，苦自恋斜日。夕鸟何所归，原野顿萧瑟。邻园蓄苍翠，弥望桂与橘。谁令爱春华，众芳有时歇。悲吟吾不让，枯槁性所悦。聊将穷年悲，酬彼芳菲节。（其二十九）

拔可自山塘，遣船致双桰。闻之喜不寐，隔日信始达。花匠趣往迓，择地坎先掘。初学势夭矫，鳞鬣翠欲泼。栽时躬凝视，筑土务坚实。植援护其干，枝桠忌磨戞。举臂试忖量，官尺逾七八。齿应与吾等，乃尔成俊物。徘徊走复来，吟翫至日没。竟夕为渠愁，时闻北风刮。（其三十）

辽东已难收，辽西事欲去。诸客方闹堂，主东谈主向那儿。东邻假军力，侨民亟盘踞。意图数年间，逼我以生聚。各国知其谋，染指竞借箸。吾民如寄生，覆巢在旦暮。国一火定何状，覩此应可悟。朝端谁东谈主杰，铁错烦屡铸。永贞刘兴甲，访我如有诉。吾闻二子来，举足不足屦。见渠先致唁，聊以沫相煦。及今犹可救，投药勿再误。辽民休酣寝，东谈主事委天数。（其三十一）

守国知以兵，如何守以民。无民孰与国，恃官终难存。吾民弱至此，久散不可羣。救一火事虽急，翻欲治本原。扬汤以止沸，岂如去其薪。满蒙苟迎合，不下千万东谈主。部落得渐强，地利谁能分。交通实良策，速决胡逡巡。锡公持此谋，程公为我言。我许为一行，暂为诸侯宾。悲歌极鞭策，老去弥苦辛。（其三十二）

万物役于东谈主，见用乃为贵。是岂万物情，诬之因自遂。试看鹤乘轩，孰与翔太空。惟东谈主有殊性，狥意终不悔。少游与文渊，两已适违抗。平生吝轻掷，老去若可弃。每念念犯至难，头璧誓俱碎。惜哉时无东谈主，谁解赏雄概。楼头意万里，缩手久不快。倚阑更小留，空闲故常态。（其三十三）

东北劫愈急，问策乃及我。楼前招片月，仗剑向辽左。强邻久阻兵，跨海置遮逻。吾民被动逐，待毙但僵坐。其锋诚难争，善守抑犹可。杜回有时颠，食报在魏颗。姑求振民意，申儆首偷惰。死灰傥复然，行见陆浑火。东谈主言柔胜刚，精铁绵与裹。试探囊底智，筹一不须伙。（其三十四）

题外甥女王宜东谈主旌表孝行事略（陈景韶大令之室。）

渊深自垂髫，长成曜玉雪。粹质类至柔，血肤意何烈。相攸得佳士，而父语甚切。俯仰完一生，醇行理不灭。应嗟安仁赋，审理为良匹。

得胡梓方书却寄

蹙国金何日，滔天逮此生。幕巢宁可托，厦木欲同倾。物外高楼在，樽前举世轻。报书无别语，收泪复纵横。

偶占

老去犹疑出世难，断哀残恨邈无端。回眸赤县浮千里里，却似须弥顶上看。

题孙师郑吏部（雄）诗史阁图卷

近代诗才让达官，曾闻实甫论诗坛。（易实甫言近东谈主官愈大诗愈好，南皮、常熟是也。）潜夫祇有伤时泪，也作君家史料看。

题朝鲜金泽荣东航本末

落空江山剩销魂，脱身犹得客华夏。朱家郭解子可托，棼冒勃苏谁与援。残史难成虚抱籍，苍生已孑更衔冤。如闻博浪椎能中，奋笔何辞溅血痕。（时韩东谈主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于哈尔滨。）

题杨补凡悬萝钓渚图卷

悬萝水石鬬清奇，长遣山樵羡钓师。何目扁舟落吾手，一溪风雨看离披。

题沈子培六十僧服小影并寄季直

身晚情孤叙旧难，祇将隐痛付蒲团。茕居便合称闻谈，倦世何曾待去官。雕零生计虽未尽，浮千里聚散总无端。江头海澨堪相望，剩遣闲愁入岁寒。

诸贞壮吴仓硕见访不遇

闭门唯有竹千竿，题凤东谈主过晚日寒。正恐时艰妨寥落，（时余将赴奉天。）欲论旧学苦衰残。缶庐书翰推三绝，贞壮诗篇感百端。他日高楼须画本，二君互助试求看。

十二月二十八日夸口连湾至奉天不雅日俄战处

三日扣舷歌小海，登车始觉入辽东。汉廷谁解施中策，广武空嗟鬬两雄。斜日高原犹血色，层冰断岸自悲风。幼安印迹殊难测，见尾神龙论未工。

读江侍御春霖弹章书后（以下庚戌）（一九一〇）

尔辈纷纭负景皇，从今四海见封章。谏官如此宁非瑞，名教复明殊有光。狐鼠成羣东谈主可去，蓬蒿作柱事堪伤。台中阅谈应无恙，孤独雷霆待汝当。（谓赵尧生。）

天津赠赵尧生侍御

哀乐常过东谈主，极端谁能会。见君诚恨晚，惨惨心相醉。立朝难久安，一去志讵遂。徇名亦义士，独往何所畏。

又书尧生扇

当年晦若尝相语，非常初晴看雪山。烦把峨眉重新说，不须疾首到时艰。

颜氏园独坐

浮生忽在斯，斜日耀高馆。身材诚灵验，凭此聊把玩。南华非僻书，推去复取看。了一样东谈主意，姑作少顷伴。回廊亦可喜，风竹拂凌乱。岂无胸中郁，白昼故易散。所憎不佳眠，旧事犯夜半。

寄答张贞午

抵掌为大言，临事苦才尽。才尽智亦穷，于事或稍近。一生数蹈此，久为深东谈主哂。自知不量力，正坐疏且浅。此行虽应募，耐事实所短。朝官多老手，善败终不窘。得失置勿言，急脉受以缓。寻君遂初赋，恶声孰能反。三旬闭不出，花发风稍暖。未须惜春老，隐痛殊恨晚。久闲念念自试，甫出意遽懒。乡信一言归，夜梦已先返。送行盍预作，俊语不可忍。（锡公良使余至天津议锦爱铁路事。）

留题颜园（颜在奉天，未见，主东谈主以书致余求作诗。）

飞尘不到暂盘桓，借得高斋独倚栏。竹影绕廊宜晓日，花香依榻爱春寒。来游我亦厉樊榭，好客君应辛幼安。须与名园成故事，留题随地待闲看。

天津杂感

十二年前我复来，东谈主民城郭总堪哀。回车腹痛过书塾，还觅娇婴下学回。（天津县城毁于庚子，余以戊戌出京过此。次女弥明寄读于女学堂，不多得疾而殇。）

杏花淡白过晴明，新绿含黄出远林。闻谈寺门堪望海，自摩老眼欲登临。（弥明尝厝于望海寺。）

丝管声悲那可闻，千尘万劫堕寒云。怜耶祇有传经女，闲聊归来每半醺。（数过女景所居醉归。）

津沽杂感

小窗风竹乱斜阳，门掩盆花脉脉香。一种凄迷浑似醉，不许添酒入酸心。

莫信东谈主间有后期，狂花风里自难持。袖中书字何曾灭，恰到三年意尽时。

晓色曈昽吐昭节，风怀虽尽意犹狂。桃花狼藉君无叹，更与自如待海棠。

年来得酒念念拚醉，不饮何能似昔年。醉得几年情又变，从他更谈不如前。

海棠半开寰宇媚，留取五分作春睡。心知会有开尽时，且赏花前未开意。

心许谁能意遽寒，荣枯开落太无端。花前连日东风恶，却避残红不忍看。

四月二旬日渡海（自天津赴沪。）

南行天转凉，向夕海愈绿。成连去何之，风涛自终曲。

苦县谈犹龙，于陵操如蚓。海若无吵嘴，坐看落日尽。

栖栖旋兀兀，忽忽复迟迟。赵女言微中，那个似若痴。

箕斗不可神，独爱横天彗。借汝为扫除，一豁平买卖。

长歌还入关，垂老气更烈。挟山超海意，剩为儿女说。

白天金腾涌，苍波雪散飞。海山与兜率，那儿是真归。

赠呼伦谈宋小濂

闻谈申明出苦辛，不须识面已相亲。熟知边事真无敌，偶喜词翰又绝伦。五十同意吾亦过，粉碎英杰世谁珍。满洲若有图存策，要及中年用此东谈主。

六月二十一昼夜起

林暗幽光起，楼高碧落通。微风成独夜，凉月亦凌空。草草随残劫，纷纭谁长雄。死棋聊进入，吾谈若为东。

灯下偶书

新凉隽永在秋灯，动听风蝉得未曾。祇谈贪凉宜蚤睡，因凉引睡却堪憎。

七月二十三日入都居贤人寺

前朝梦断十三秋，阙下车声在枕头。胡骑黄巾归稗史，刘郎羽士各山邱。自残子母恩同尽，折柳君臣恨未休。身似铜仙携盘去，回看铅水泪难收。

答诸贞壮

如许元规尘污东谈主，能来暂对共悲辛。奔车未必无尼父，中坐何曾见伯仁。隐几市声消晚日，穿廊禅客动比邻。看君玉貌平原客，心胆轮囷岂帝秦。

秋声

墙外凡间自帝京，葡萄新枣竞秋声。东谈主生若干瞢腾味，看尽西廊晚照明。

广东提督秦炳直母袁太夫东谈主八十寿诗（代高子益。）

爱日兼夏冬，诸郎极文武。母庄若严君，谨畏幸不怒。羡渠身贵显，绕膝怀挞楚。初学行礼制，称寿簇簪组。解颜博一欢，乐甚觞自举。近世溺于慈，谁能望贤母。

中秋胡卢岛夜起

天开辽东湾，海献壶卢岛。通塞岂有数，营此恨不早。何来海上客，负手睨苍昊。驱车涉惊潮，蹑屐下峯杪。舞鸥翩相迎，击浪忽羣矫。水母大如轮，揽视旋弃掉。冈峦纷聚散，酾海作数谈。西北如列屏，开场对浩淼。千载置不顾，得之出意表。长堤截怒涛，可使变城堡。预期十年后，楼不雅郁相抱。层冰虽触天，到此荡如扫。向夕云密布，疏雨凉褭褭。宵深梦一觉，吼啸颇相搅。开门月未坠，飞雪卷秋缟。羣山正弄影，倒浸参与昴。洛神疑欲出，绝世凌缥缈。艰苦不可当，仙骨嗟已老。救时独悲愤，后着难过好。却念念归楼中，酣眠直至晓。

读杭州瓜尔佳氏节孝忠义合传乃金梁希侯家乘

一门节操照其时，追述真成字字悲。谁是伤心古怀抱，好收忠义入肝脾。

八月二十六日游万泉河（俗呼小河沿，在奉天东门外。）

沈阳无山沈战气，秋色真从万里至。绕城那儿可登高，憎见诸羗踞僧寺。北俗虽豪缺细致，麕集屠沽作都会。东门闻谈有源流，便觉清甘起东谈主意。碧波潆洄仅十亩，傍水尽然芦满地。残荷过桥香自远，秃柳数株堪小憩。若能营此作园池，种树置亭亦殊易。纵民游不雅资养性，岂非从政统统事。千里吟徙倚谁与言，自怪边尘损文字。

九月十五日游劳山题柳树台旅馆

绿涧渐深天渐小，回看惟有乱峯围。山风吹得尘劳尽，酒酽花斑莫念归。

九月二十一日出山海关赴秦王岛

黄入榆杨霜又催，关河摇落正堪哀。乱鸦忽逐秋风起，似有诗魂结陈来。

偶忆刘梦得诗

秋毫为重泰山轻，自觉年时宠辱平。却笑刘郎再翌日，千帆万木动关情。

十月初六夜新康舟中

碧影影含芒，浪头弄微彩。风急莫开窗，月痕吹入海。

十一月十八日出山海关

本年辽渖频接触，每出榆关一抚膺。海近天垂含浩淼，地平山纵竞骁腾。危邦空叹吾为虏，大难终愁谷作陵。尽有边才谁用得，翻飞遥想郅都鹰。

稚辛小女微坠楼得活寄诗压惊

发书犹失声，忍问抱起者。三日乃稍苏，寸步谁能舍。爷娘痛自责，陨泣想暗洒。合浦珠复还，非东谈主盖天也。从今莫登楼，无意在其下。飘瓦幸获全，相贺等弄瓦。此儿太蚤慧，不幸果来惹。头绪故宛然，谛不雅愈娇姹。

东谈主日立春罗掞东邀集四印斋是王佑遐侍御故宅（以下辛亥）（一九逐一）

适从何来如有一火，坐定追省尝此堂。瘿公为我谈前辈，谛视斋榜增凄伤。京曹风范略似旧，城南啸咏饶锋铓。戊庚以来几陵谷，诸子何恋能徜徉。春非我春东谈主非东谈主，莫及国论相否臧。九衢东风塞侵犯，铜驼索靖徒鞭策。

潘若海属题唐东谈主写金光明最胜王经大吉祥天女品卷子

善根不障翳，地味常增长。赡部放光明，多情属吾党。

赠林琴南同庚

文如至宝丹，笔若生姜臼。一篇每完稿，举世皆折腰。平生不屈节，肝胆照杯酒。纷纭野狐羣，忽值狮子吼。京师奔竞场，黑夜孰云丑。畏庐深可畏，斧钺书在口。隐居名益重，方使薄俗厚。奈何推稗官，毋乃亵此叟。敛才偶作画，石谷辄抗手。亦莫称画师，掩名究无取。

高子益五十寿辰

公年五十融过二，北海尝云我也是。同是投荒生还者，乞归差喜在公前。

远游笃学时谁用，渐达中年谈未行。莫与朝官论经验，宽解却病是平生。

刘聚卿属题翁覃溪书金刚经塔图本

柳书精搨金刚经，近出炖煌之石室。唐东谈主写经此其最，见之使东谈主每自失。聚卿示我初有悟，结构粗重扫圆滑。书来复示经塔本，细楷乃是覃溪笔。一塔适成经一部，共嗟此老太巧密。绅士善事殊可喜，叶氏刊传妙无匹。陶斋储藏甲寰宇，独肯为子舍珍物。翩翩诗字含古味，骎骎北平欲度越。迩来步地愈难挽，志士颓唐竞学佛。好持此经礼宝塔，打理精魂敛心骨。回环哀怨谁复谅，苏蕙英灵久埋没。题成卷图起看天，飞鸽喧空绕双阙。

赠周松孙

扪心有所恨，不遇未为冤。嗟子有心东谈主，傥悲予所言。景庙久不豫，海内方忧煎。征医满寰宇，弥留孰能延。伤哉母忍子，敝屣同弃捐。怀忠竟莫献，坐视宁非天。戊戌有贱臣，毕生念念旧恩。燕都复抓手，踌躇声倶吞。子诗非世味，中有梅翁酸。本日幸把玩，苟生堪一欢。

赵尧生侍御属题唐东谈主写金光明经

袖中有谏书，不顾上怒喜。直声虽如雷，贪墨殊未止。史鱼事无谈，伯玉耻正人。心肠一木石，面庞安能改。何故独佞佛，正坐文字好意思。结习不易除，觉痒因有技。以经名其室，意特重唐楷。谁能白世尊，何以置此士。欲识坚牢神，现身祇公是。

孙师郑求题祖庭遗址卷子

悲凉从军行，惨淡山水笔。是家多名士，累世见毛骨。

奇石不可见，佛云今有图。殷勤畏庐叟，为作补天余。

桐城陈镜潭求题其弟琴甫事略

陈侯肆于文，为弟作佳传。浮生谢沟壑，至行出瞑眩。鬼神使果有，殀寿各无恨。吾特忧其无，有之复何患。

题太平李君传后（王梧冈乡东谈主。）

厂市相望竞列肆，金石文籍亦略备。奇货秘居射大利，碧眼贾胡入犹悸。李君魁桀有深智，刻苦居积业必遂。晋东谈主遵循终不媚，肯与燕东谈主斗狡狯。习惯日漓诚可慨，吾言极端谁能会。

题慈仁寺访松画册

南城每每见老树，托命精蓝资逸事。诸松毛骨想父祖，吟啸寺门谁与顾。福陵飨殿郁苍苍，手抚龙腰暗断肠。沈阳归客休看画，挂梦浑河片日黄。

陶斋得汉雒阳木平方竹杖端因削箭笴制杖自题以诗又使余赋之

破觚为圜规偭矩，削园成方始陶父。力挽狂澜谁杖汝，落日天阍久延伫。坡头荦确复险峻，戴笠重逢便下车。自尊木家翻姓谱，还将海赋问空洞。

陶斋属题旡闷园雅会图

名园萧疏带林壑，胜事飞觞破寥落。千秋尚友谁与归，奎宿精灵如可作。陶斋心醉为梁髯，图就还将险韵拈。闲杀诸贤终凛冽，可能蜍志共厌厌。

送胡瘦篁侍御出京

逐流病未能，行谈嗟有命。踌躇不忍去，始见正人性。读君言别诗，烈意出淡定。浩然孰能止，尹士恶知孟。诸贤抱余惜，累饯若未称。去留志难异，微箕各为正。繄予久自放，情直行颇径。驱车偶过阙，心不善朝政。挽之既甚难，谁敢问究竟。酒炉共取醉，聊以助归兴。刚肠傥犹热，不免顾破甑。江湖不寥落，大要天可胜。

罗掞东招集花之寺

花寺同来寺未花，却疑题榜近粗暴。京曹尽带儒酸味，诗社休参国论哗。二月春深偏雨雪，南城冰解屡回车。碰杯祇合催东谈主别，自觉忧时意已奢。（胡瘦篁时将出京。）

马通伯属题姚惜抱刘石庵行楷卷子

明东谈主尚阁帖，香光始一变。国朝竞学董，阉然似乡愿。梦楼尤侧媚，腼作吴姬面。姬传稍劲秀，董鬼终入腕。自后有南园，纵笔绝傲岸。纷纭女郎耳，此士真骁雄。（姚卷。）

安吴论书家，欲下石如拜。邓书殊非雅，恶札岂可耐。石庵号蕴藉，堆墨作狡狯。未怎样谈州，斫陈不挂铠。何笔晚苦骄，嵬騀近俗态。出林喻飞鸟，我意在无碍。（刘卷。）

二月二十二日集清闲亭

水光明灭入高寺，戴雪西山耀天空。推窗满眼是江湖，本日江亭最清丽。江亭佳处在一旷，十丈车尘隔东谈主外。下车登阁似登山，步步层层带吟念念。林梢草根动黄绿，不雅阙遥空隐丹翠。清谈何苦遽流涕，坐送斜阳足余味。小丘迤北特孤耸，于此置楼有殊致。若能张镜吸山光，卧看方知胜闲对。我来数旬本闲客，况值胡公怀去志。诸贤傥念会合难，莫惜看花数联袂。

题合肥张勇烈公树珊画像

勃然犹如生，见此万东谈主敌。善以少击众，当者皆辟易。平吴方奋飞，援楚俄折翼。勇烈真嘉名，千载想作风。

三月三日林山腴招集南河泊

微阴三月三，草生水初活。相将趋水次，天影与波阔。春水似胜秋，冰释未匝月。水边虽无东谈主，春气自愿越。畏庐商画稿，最取山一抹。林间窣堵坡，势若涌木末。嬉游甘适野，聊散冲冠发。肉食者谋之，榱栋崩且折。吾侪归何党，曷不乐本日。

张小帆中丞属题文文忠山水小幅

文忠立朝端，正东谈主所依附。国度有大计，立断无所顾。平生惟纯碎，异域亦爱慕。巍然咸同间，赖此中流柱。寥寥山水笔，冲厚意何裕。好将配文节，（戴熙。）艺事谈已寓。

弢庵招集积水潭

弢庵被征晚入朝，海内相贺仰名德。日下特开礼学馆，大事前援寰宇溺。中古以降家寰宇，百依百顺有误释。纷纭聚讼见已小，去圣万里犹面壁。叔孙自谓知世变，两生抱古吾益惑。周监二代尚博采，墨守一孔岂为得。诸儒念书亦云广，所患淑世乏高识。夷之墨者欲见孟，谈有不同孰能直。先生宅心酌天地，软语当使众喙息。却怜结习终未除，长避路尘亲水石。西涯一角真冷地，泽畔行吟暂舒服。与游不必尽朝士，眷眷遂至夕阳匿。袁丝籍福今俱老，安能顺俗矜枉尺。

潘弱庵招游极乐寺余以事未至

春归东谈主去转凄其，（瘦篁、山腴皆将去。）诗社衰败欲付谁。如许污东谈主尘十丈，闭门花事不嫌迟。（是日大风，海棠未开。）

父兄持我来游日，三十年来梦未忘。但咏弢庵诗足矣，可堪重至国花堂。（弢庵亦补作诗。）

题岳飞名印（印为牙制，白文「岳飞之印」。）

幼慕汤阴节，昼夜搜稗史。壮过临安坟，愤激看湖水。诗词实隐秀，笔墨多可喜。玩印几摩挱，哀公如象齿。

四月二日曾刚父招集崇效寺

刚父今荼山，诗法有所受。五言最千里着，意度一何厚。读之每慨叹，风范如中酒。春归诗社晚，惘惘三月后。驱车白纸坊，赏此楸株丑。丁香裁及檐，讵出王朱手。壁间摩唐石，马廐迫隘湫。风骚一消歇，文字亦何有。劳生过白驹，危局化苍狗。且极一日乐，本日可无负。

陈士可属赋李克用题字

沙陀独眼儿，初起势颇悍。赴难虽有功，拒汴终不展。局促居河东，四战岂长算。契丹既背盟，幽州复中变。爱女不可保，晋阳几输款。徒知相斫尔，霸业去已远。誉儿真老气，三矢殊可悯。

赵尧生招集法源寺

相从追余春，别近愿数见。复此双栝下，谈谐接诸彦。与君知渐深，词组辄称善。将来孰能料，拭眼待千变。吾谋适不消，坚壁勿浪战。酒行言又发，何异弦上箭。

四月二十四日渡海

泱泱勃澥意如何，腾碧翻金眼底过。出世祇应亲日月，浮生从此藐江山。南归不消怀吾土，东去谁能挽逝波。爱煞滔天露孤岛，弃船聊欲上嵯峨。

七月十八夜舍饭寺

雷电向那儿。漫空月皎然。浮云宁易世，东谈主意自弥天。树影深遮寺，钟声苦破眠。酣嬉不归者，真比茕居贤。

七月二十九日诣白庙巷子宝宅寿伯茀夫东谈主出见

竹坡菊客惨相随，谁信诸孙骨亦灰。登榻招魂如见款，（戊戌来视伯茀，尝坐此室共语。）初学掩涕更增哀。不详名节嗟为祟，一往清狂渺此才。还向髽孀想遗直，可堪凭吊到狐鲐。（伯茀妻父联公元为拳匪所害，追谥文直。）

舍饭寺

燕市秋衣已化缁，高楼那儿问归期。西风斜日无东谈主院，乞与粗官作方丈。

题邵位西手简与戴醇士曾涤生梅伯言三诗卷子

书生自言痴，抑之愈高贵。视贼如虫鼠，安能为少屈。半岩在京师，戆直善面折。曾梅各敬惮，琦赛被攻讦。世乱归抱书，抵死终不辍。三诗好风范，行楷尤可悦。展卷暗伤嗟，古谈恐遂灭。

曾士元求题其母节孝刘太夫东谈主柏石画册

处世有百艰，胜天独一德。移冬以作春，视此石上柏。节母行至高，健顺实殊特。孤嫠振门户，贻训资简策。诸孤得其孝，母气禀自昔。交往尽英彦，声誉竞推激。韩苏赋此画，取义各有适。子瞻称天命，终始介如石。退之羡山地，枝干遂万尺。坚贞母以之，苏论诚不易。吾当诵韩诗，余庆征所积。

续海藏楼杂诗

党东谈主倡仇满，夷戮及妇孺。享国诚有毒，无辜彼何与。凌弱而暴寡，不义我所恶。独怪亿万心，亦有亿兆诅。蒸民丧懿德，孰不错理喻。夷都独叩马，忤世良弗顾。（其三十五）

寰宇奇须眉，惟有王保保。平生惜此东谈主，英杰尽推倒。谁能厉忠义，抗节誓不挠。万东谈主苟一心，羣孽岂难扫。丈夫纵失败，善死固有谈。首鼠深可憎，窟兔讵为狡。（其三十六）

正人尚不屈，尺蠖时求伸。欲伸而暂屈，此义难喻东谈主。箕比行不同，所同在其仁。不仁辞必屈，安能掩其真。士穷见节义，倒置非所闻。向来谬扬抑，嚼舌吾何云。（其三十七）

官身有抑制，偾事非吾谋。长沙获先去，一士天所留。东华再阅月，兵气横穷秋。悲风舍饭寺，独啸哀南州。事急嗟无东谈主，堪为朝廷羞。泽生可共死，惜我非其俦。举世轻忠义，苟全为高流。谁能从重华，甘与鹿豕游。（其三十八）

全家陷兵间，自意必碎裂。登高望洞庭，方寸亦已乱。大江接烟火，卷土纷惊窜。儿垂得吾勇，挺身赴危难。飘魂不成梦，噩耗丛万箭。丁宁若诀别，去去复何恋。谁知能自拔，相见犹疑幻。冥冥或使之，痛定从所愿。（旧武建军部曲刘玉堂、卢亮堂等遣二卒护送家口至上海。    其三十九）

楼前菊始花，楼上月又满。填胸无底哀，花月空挂眼。步地遽至斯，毕买卖未展。奔车与覆舟，丘夷殆虚产。行吟但袖手，生世苦已晚。殊无阮籍狂，差似嵇康懒。（其四十）

吾心有吵嘴，诗书为之主。中含古本性，乖戾了无取。世风忽扬尘，吹我堕何所。举头失日月，震耳剧雷雨。营营魂不昧，耿耿意自许。欲呼平生亲，顾笑反予侮。高楼外无地，掩卷成独语。云垂鬼神黑，亲信幸有汝。（其四十一）

之官而北上，留京而南归。屈曲使投闲，天欤非东谈主为。功名与节义，时论方背驰。名教已扫地，何东谈主能督察。指心许青天，一老乃慭遗。徐行万马中，舍我噫其谁。（其四十二）

哀长沙县知县沈瀛（沈字士登，江苏东谈主。长沙陷，骂贼负担。）

吴儿轻靡尽随风，九鼎吾终重此公。势不独立能自决，东谈主皆一死未为穷。交期太浅真相失，节义何常或可同。他日私成黄沈传，还从鬼録想双雄。（谓黄公忠浩。）

危楼

落木危楼对陨霜，北风吹雁自成行。云含海雨千重暗，秋尽篱花旬日黄。已坐虚名东谈主欲杀，真成遗老世应忘。烧城赤舌从相逼，未信河东解祟方。（柳子厚有《解祟赋》。）

十月二十八昼夜起

楼前夕色暗屯兵，雨猛风饕正四更。呵壁问天终无意，引而不发独难平。寇雠土芥成答谢，猿鹤虫沙孰重轻。剩约毘陵子陆子，阳狂被发送余生。（陆炜士恶国东谈主之不义，欲被发阳狂以终老。）

十二月二十五日鉴泉示寿辰诗（是夜九点一刻，北京下诏逊位，并命袁世凯筹设临时政府。）

避兵真贪生，一火国方忍死。非徒无死所，留眼将有视。帝王何所慕，弃国如敝屣。天倾地维绝，举世悖东谈主理。老汉今焉归，投彼虎与兕。磨牙复吮血，大乱从此始。嗟君抱忠义，阿世深所耻。伤心寿辰诗，不止以自诔。歌哭老更哀，意气付逝水。惟应奋史笔，文件征宋杞。污名彼何成，千秋诛竖子。

闻诏述哀二首

少负致君志，蹉跎三十年。恨深孝钦世，气尽景皇前。自窜长辞阙，投荒遂戍边。拊膺终有欠，晚节不成坚。

吾父潜郎署，趋庭祇教忠。仕途偏不遂，国史忽云终。死所原难觅，时流莫苟同。未求东谈主事尽，可得咎天公。

海沧楼诗卷第八

续杂诗（以下壬子）（一九一二）

天意有所革，欲治必先乱。黔黎冥无知，驱之遂为幻。颖慧独违天，坚贞终不畔。譬诸风雨晦，鸡鸣宁失旦。狂愚方得时，明哲当自窜。深居味此理，长歌白石烂。（其四十三）

避世不见东谈主，长望天与日。天日彼何知，我意若有失。东谈主生似朝露，宅心徒高贵。万形来入眼，闭目已自灭。忌形未忘意，耿耿成内热。（其四十四）

答陈伯严同登海藏楼之作

恐是东谈主间干净土，偶留二老对斜阳。违天苌叔天将厌，死一火君平世亦忘。自翌晚心难变易，少卑高论莫焦灼。危楼轻命能同倚，北望相看便断肠。（唐东谈主诗云：「此楼堪北望，轻命倚危栏。」）

答沈子培

老向穷途谈更穷，膝痕穿榻槁书丛。堂堂白天东谈主谁在，杳杳高楼世岂通。守死自甘等丘貉，逃虚未暇托冥鸿。行逢宿草何妨哭，留阅兴一火祇两翁。

五十三岁寿辰放言

斯东谈主非吾徒，闭户聊示绝。纷纭穉且狂，为祸乃尔烈。宗周何赫赫，竟为褒姒烕。鹯獭实驱之，鱼雀彼何别。老汉生不辰，坐视国被窃。愿为伍胥眼，更向城门抉。苟生诚可吊，囊底智未竭。万一落吾手，犹得日月揭。惟谈援寰宇，就之有不屑。放言自倾听，又用自欢乐。（孝钦为立异党魁，其余皆乱臣贼子耳。）

张让三闻余不出枉视相唁且求作诗

宴居何所念，一坐历千劫。半年不出户，世变方岌岌。初不知有汉，魏晋一火愈急。小园花事过，迸笋又戢戢。绿深春已晚，惆怅风雨集。客来或见唁，不语久于邑。张君素相重，文字积慧叶。染须过青年，怒色在眉睫。彦回故名士，垂老乃被胁。我曹宜深戒，晚节且孑然。

赵尧生侍御属题万松深处卷子

入山恨不深，入林恨不密。苟非达东谈主者，此事殆难必。客岁在京师，简洁寻松桰。一访仁慈寺，数过法源刹。其时有所咏，出语极哀裂。老友或先觉，果尔国不活。吾曹当饿死，避世未为洁。流离携短卷，俯仰愧明哲。云间松层层，屋顶山齾齾。世外多此境，不去定何说。君今曷自题，遣词向幽绝。梦中闻松涛，洒然解烦热。（时尧生病疟新愈。）

题沈文肃书扇

不带湘淮恶习来，眼中此老最崔嵬。谈因碑外儒酸气，君实何妨唤秀才。

金巩伯求题端午桥诗后

京官称端四，节府推匋斋。储藏甲寰宇，文华腾其时。死由衷得所，声价孰与都。平生辱奉告，泣下视此题。

题林学衡诗本

少年纵笔羡才东谈主，老去枯肠稍传神。喜子能诗通性命，何妨取径近粗重。

文字似非标榜事，可教尘土污毫端。静中别有精微在，莫作狂花客慧看。

四月十八昼夜示中照

少年南北行万里，销尽宏愿最可悲。本日沧桑千万恨，高楼淙雨夜谈时。

儿曹催我老何辞，世事磨东谈主命可疑。各有家山归不得，祇应同穴是归期。

答樊云门冬雨剧谈之作

久于南皮坐，习闻樊山名。老矣始一见，赵璧真连城。落笔必典赡，中年越峥嵘。才东谈主无不可，皎若日月明。春华终不谢，一洗穷愁声。南皮夙骄横，通显足胜情。达官兼名士，此秘谁敢轻。晚节殊可哀，祈死如孤惸。其诗始抑郁，反似忧生平。吾疑卒不释，敢请樊山评。

尝序伯严诗，持论辟清切。自嫌误青年，流浪或造作。君诗妙易解，经史气四溢。诗中见其东谈主，酷好乃隽绝。浅语莫非深，天壤在毫末。何须填难字，苦作酸生活。会心可忘言，即此意已达。

穷愁良易工，忧患宁爱好。奋飞抉世网，结习犹改悔。午怡论诗骨，见谓饥不饱。心知小潺湲，河海愧浩淼。何期樊山老，闽荔喻益巧。荔甘而诗涩，唐突寰宇姣。庶几比谏果，品尝得略微。嗜涩转弃甘，攒眉应绝倒。（夏午怡赠诗云：「众东谈主无此骨，餐之不疗饥。」）

胡铁华求题大山松所画卷

闭目念家山，开眼顾已失。谁言画非真，犹胜梦一排。蜀山插太空，蜀士滞天末。披图忽惊叫，还我旧山洞。林屋摹大痴，得意留此笔。一旦君获之，松所见突兀。尽然得八九，注视神为夺。重烦赵叟诗，（尧生。）说尽乡愁切。华夏正丧乱，骨血殊存卒读。莫歌蜀谈难，归念念恐难遏。

五月十三夜同中照望月

君言对月宜临水，无水真成负此楼。鸥榭濠堂无觅处，还如落月在心头。

题吴剑泉寄愁小草

少年自喜良堪笑，老阅沧桑却自哀。邑邑一生怀未展，滚滚举世意全灰。偶寻断梦闲情在，试检残编怨仇来。莫信寄愁有天上，东谈主间那儿遣愁回。

书女景扇

刺天汝亦厌羣飞，赁庑春申即是归。焉用矜恤看朝报，娱东谈主正有乳婴肥。

六月十五夜月下

风穿月透海藏楼，坐近虫声已似秋。活水鬬龙潮乍过，停云顾兔雨旋收。微行士女应忘反，缟夜园林信壮游。可惜旧情衰谢了，祇堪偃卧看牵牛。

沈子培属题山居图

贤者当辟世，其次乃辟地。故山虽见招，居之殊不易。看君展此图，中有经天泪。常年不下榻，艳羡属天空。别来值翻覆，未死幸相视。其时谓必尔，果尔岂足异。吾侪即山鬼，能知一岁事。相携山之阿，风雨娱昼晦。

吊日本大将乃木希典诗

壬子秋八月，日本葬其天皇，大将伯爵乃木希典鸳侣皆寻短见，各国羡慕。日俄之战，乃木以第全军攻克旅顺，名震一生。其二子皆战死。素喜为诗，或传其军中之作云：「征马不前东谈主不语，金州城外立斜阳。」又云：「愧我无颜见父老，凯歌能得几东谈主还。」甚有唐东谈主格法，远神笃意，入东谈主肝脾也。

本性挟礼义，勃然在一发。百世犹兴起，壮哉此贤匹。君臣与鸳侣，同尽意何决。似含倦世旨，弃浊自成洁。知君百战余，视死远胜活。功名出至哀，垂老郁劲烈。苟非断脰举，殊负一腔血。平生信诗书，助汝舍生热。华夏今何世，谁复识名节。纲常既沦丧，廉耻遂消灭。闻风独酸鼻，感动为凄绝。低回诵遗篇，梦魂逐英杰。

嵇叔夜（事见《灵鬼记》。）

东谈主间久矣老友绝，灯下谁来听履霜。熄灭罢琴真解事，不须魑魅更争脸。

题顾升瘗琴铭过甚妻庄宁书多心经经后跋云显庆三年八月一日庄宁为夫资福书跋后又有二行云检遗箧感深意福无灵东谈主先弃勒贞珉还资施升记（原文「民」作「 □」，阙末笔。）

遣词掩抑瘗琴铭，动笔千里吟资福经。毕竟乞灵文字好，生天成佛总无灵。

九日鉴泉介庵同游徐园

空将主见送归鸿，意气颓然一秃翁。辟世犹能作重九，污东谈主终自厌西风。无山易败登欢悦，得酒聊忘失路穷。霜菊名园堪徙倚，未妨同恋夕阳红。

题吴鉴泉鉴园图（有序）

金陵城中，以东北隅为最胜。当大中、复成二桥之西岸，望钟阜夭矫东翔而北顾，若将止，若欲起。青溪至此流清而波阔，倒影入焉。凡东水关之船，其在水关如不足回旋者，上泝至吴园之前，则放棹容与，若鸟之出林，若鱼之纵壑也。金陵东谈主谓鉴园曰吴园。光绪中世以来，吴园擅金陵之胜者且二十年。其始予与鉴隐漫衍于水际，见钟山而异之，相顾私语：「得此以构园林，当极佳耶！」然皆病于无力。鉴隐久居金陵，遂买其旁得隙地，仅寻丈，略微拓辟以自广，累年乃成数亩，属于岸侧。于是种柳植竹，杂莳花树，编篱以围之。又弥年，望之郁然矣，为轩为廊，为池为堤，为台为楼，南皮张公孝达题其堂曰「赏寂」，赋诗称之。鉴园之名，由此哄传于白下。鉴隐虽以官为家，然其为东谈主，哀乐过东谈主，跌荡自喜，啸傲于园中者十余年。其心轻一官而重斯园，不止一毛之于百钧也。噫，东谈主之情乎！形资之，神必乐之；身息之，心必归之。平生钓游之所，虽街头巷尾田庐，恒有惘惘不去于怀者，矧以寰宇名胜又为吾所手创而心营之者乎？一园戋戋而不可忘，则故君祖国之念念，以视斯园不又将什伯倍蓗而不可自已者乎？辛亥乱作，鉴隐与余俱辟地于海上，出图卷属余记之，其意有未尽者，以陈于诗。时则壬子九月六日。

金陵往还二十年，梦落复成桥水边。疏林丛竹隔水看，蒋山如屏当我前。此园未成先造意，翦取溪水收云烟。缚茅编篱极惨淡，口不可交心谓然。面前地点东谈主未觉，引子入胜中有天。来游何啻千百辈，谁者晓悟真萧闲。我去复来如燕子，濠堂无处寻巢痕。喜君久为此园主，打理世事归诗篇。岂知兴一火一弹指，祖国安在园空存。君虽未归归亦得，但恐百感伤心魂。图成哀歌予和汝，默数怨仇毋多言。

金溎生（武祥）属题所著书三种

帅师次苍梧，未及酌冰井。尝自比漫郎，戎旃亦踰岭。君作漫泉亭，心若隐之冷。相看真逸民，刻诗娱暮年。（右题《冰泉附和集》。）

纸城而铁东谈主，壮哉刘防卫。赤溪考铜饱读，作书表其墓。邪说方弥天，势若蚩尤雾。子书岂春秋，欲使乱贼惧。（右题《表忠录》。）

安节义不屈，自称王坚子。战死非徒忠，孝者亦视此。石公与金叟，吊古郁微旨。名教既扫地，背义何所耻。（右题《念念忠录》。）

答鉴泉乱后归鉴园

入城南向觅龙蟠，尾脊腾空最耐看。桥到复成波尽阔，堂窥赏寂地饶寒。几时新秀凭回归，一局兴一火付倚阑。苦谈名园无俗味，满墙旧句作悲酸。

通州徐贯恂属题梅花山馆念书图

几生修到想居诸，换骨奇方政赖渠。何似爱梅剑南老，劝东谈主祇读晦翁书。

答左笏卿并示介庵

一火国医师诚可耻，避居海滨幸逃死。本心未死有鬼神，纵抱遗经亦妄耳。少年各欲立奇节，老迈险峻乃至此。苟活仍遭举世非，杜门犹被千夫指。君诗博引到古东谈主，身世略同定谁比。彦回名德既不昌，何用永生贪久视。幼安元亮或庶几，风雨鸡鸣见正人。

答沈子培

往者心宁逝，颓然迹愈疏。交期龚语隗，相视祀怜舆。挂月楼常迥，凝寒岁向除。念念君须雪后，访戴未为虚。

朱丙君求题张瑞图草书长卷

崇祯定逆案，阁臣居其四。生祠谁书碑，二水败以字。其书颇精湛，实则有习气。岂不劲且巧，所乏萧散味。竖眉复弩目，俗笔在刻意。对策列第三，立论却有致。用东谈主古不分，尽责足为治。正人与常人，强名乃多事。东谈主污言不废，此理未为誖。朱君得此卷，喜看腾掷势。缶庐亦许可，絶叹龙虎臂。吾意独轻之，一说聊可备。缶庐擅三绝，诗笔挟忠义。莫持张比吴，死人多余愧。

陈仁先听松图

飒飒寻徐至，飕飕久未停。崩腾赴空阔，洒脱出千里冥。倚石梦初觉，推窗酒欲醒。劝君勤洗耳，凡响不须听。

陈仁先种菊图

鞠族多异姿，幽东谈主好佳色。年年我有秋，寄兴在篱侧。凄风风始馨，凝霜霜作魄。翦苗资勤灌，迸蕊务细摘。忽然吐殊妙，谁信出心得。白黄诚高清，绀紫尤奇特。一时好意思所钟，不免爱而溺。君能轻世事，正赖有菊癖。菊亦何负君，何云奈岑寂。（仁先别名耐寂。）

惟菊有骚心，对菊宜自醉。看君留菊影，画手远不逮。渊明魂难起，菊意谁能会。萧萧天地秋，独秀霜风外。海滨菊最盛，种类极繁碎。步地莫挂口，刻意徇所爱。可怜才未尽，哀怨出天籁。余生依草木，聊复娱万岁。

苍虬阁不雅吴仲圭画松（以下癸丑）（一九一三）

何时失路窜岩底，卷山怒涛龙欲起。笔下风声来似水，谈东谈主胸中乃有此。斑斑古苔含墨理，作鳞之而极可骇。心知化石或未成，定有茯苓堪作饵。尝不雅许遇画长松，半身埋云高不止。峯颠模糊动天籁，犹恨近前难逼视。岂若此画任摩挲，坐卧时疑风中听。

刘宣甫六十寿辰

宣南游踪光绪初，忍庵西斋尝共居。读经声中温旧梦，此味忘老真多余。蘧氏行年六十化，吾侪不化诚空过。出面且放与诸郎，虎变龙摅任称霸。

庄念念缄濠上不雅鱼图

苦爱庄周信子舆，知鱼知我定如何。蚤知熊掌非真味，渐觉年来悔舍鱼。

爱苍示听松诗因及涛园种松事赋此答之

般若台前松风吼，以涛名园从许友。乌山戴石石戴松，石上翻涛山欲走。山荒松老何东谈主识，共爱瓯香名在口。忽看园址变祠堂，更种新松伴苍叟。问公出山今几岁，满眼沧桑又阳九。岁寒后凋空叹气，为我言松黯回归。未能相从归踞石，想见松阴可盈亩。深宵涛作谁来听，二老英灵定联袂。（许瓯香涛园，今为沈文肃祠。二老谓瓯香、文肃。）

过叉袋角吷盦所居

有樟骞云鹏，有藤窜修蟒。众木纷蔽亏，翳若张天网。繁枝上交阴，盘根下错壤。回飙不可振，鸟语閟幽响。夜气昼不开，日色含莽苍。河流绕其外，穿漏微眩晃。森森百余树，树树堪俯仰。谁知入林乐，遂古涉冥想。拊楹试一啸，惊视来罔两。诗心正倦世，得此恣独往。何当风雨夕，瞑坐搜万象。勿愁语太玄，寥閴吾能赏。

晓起（正月二十一日。）

清霜晓月满阑干，曙色横空夜已残。冻杀梅花谁管得，祇将瘦骨敌春寒。

程白葭属题精忠柏断片图

世方憎忠义，君胡表此柏。移之置岳坟，终古配毅魄。吁嗟墓中士，湼背字百里挑一。苌叔苦违天，天倾血成碧。

长尾雨山属题倪鸿宝手稿

造意如垂云，模糊吐雷电。使笔如纵兵，飒飒剧刀箭。烂然骤圈点，率尔恣涂窜。妙处堪熟念念，精极耐细看。斯东谈主诚过东谈主，内外俱可见。筹饷卒无功，海运纔得半。渠宁一火国臣，暴尸遗恨叹。由来笔墨缘，千载等昏旦。矧兹忠义感，密切逾亲串。雨山获此稿，手校补残卷。昔哀鸿宝心，今见鸿宝面。勿令俗手污，闭户潜展玩。平生曾南丰，好爇香一瓣。

又题雨山所藏黄石斋文治论卷子

尼山论东谈主先史鱼，有谈无谈直如矢。石斋可与史鱼匹，毕生不屈得其死。奇哉斯东谈主乃多艺，文词典画皆绝好意思。迂僻疑当含瓦石，广平梅花定何理。忍盦昔藏泼墨卷，莲叶戏蟹半入水。孝经论序杂骈散，蔡夫东谈主书犹可喜。忍盦久一火不可见，今见此卷毛发起。雨山端东谈主能宝此，殷勤使我题纸尾。我与石斋虽乡里，一火国则同他无似。略谈文字尚难追，北山遗臣谁敢比。

二月月吉日雪中作

惊蛰昨已过，草根青欲活。北风忽一怒，作此漫天雪。散花塞空际，着地亦不灭。松竹各离披，残梅益妍绝。楼窗明刺目，终夜疑出月。冻云压朝阳，日气为之夺。密林如蘸粉，淡墨妙新泼。庭除止勿扫，独赏留皓洁。寒雀何毰毸，聚语俄惊瞥。欲为体物语，盐絮孰工拙。不须效白战，谁可假寸铁。

李审言室赵孺东谈主诗

黔娄未为穷，固穷在其妻。贫贱有难言，言之伤肝脾。为子事丘嫂，为子奉阿㜷。子有析居叔，迎养抚其儿。子有未嫁妹，锻练迨于归。子独厉节操，家法众所仪。子独治诗书，名声东谈主所师。子居秦南仓，一乡谁与都。子冠兴化学，一县谁能希。方子初应考，宵中缀敝绨。及子出适馆，客中寄新衣。子穷而好施，贷钱与子挥。子贫而善病，质田为子医。命贵且问相，戏言子岂嗤。夜冷不甘寝，知言子诚痴。子疾身欲代，子愁颜愈嬉。彼实一好妇，食贫色以衰。彼实一健妇，持门体以羸。忍涕行不顾，归来子何为。妄意晚相报，迂哉子奚追。幸子有文字，自书自伤怀。文字死后名，生前事事乖。岂若不识字，白头伴荆钗。彼嫠不恤纬，又兴宗周哀。如何歠荆布，如何炊扊扅。

刘步溪见语闽事并示新作

闽士狭隘自习惯，我闻刘君言小异。汀漳水利可富闽，此议堂堂起东谈主意。建溪高屋如建瓴，水力驱机天所遗。谁能断取万丈瀑，激电鞭霆作机事。富以其邻我何害，反掌适时收万倍。莫从鼠窟寻生活，且引眼神出牛背。老汉岂妄众勿讶，或君不哂媒介戏。深东谈主作诗语不浅，多歧徘徊尤堪味。（刘诗云：「多岐我欲少徘徊。」）我如冯妇耻攘臂，技痒自嫌囊底智。誓心铁石问弢庵，晚节相期在风义。

春阴李审言

审言与我年相若，我不雅其书颇惊慌。清言移东谈主味甚正，念书得间趣尤博。干嘉学者各有就，一语举要遗糟粕。前辈著书政如此，青年或识伏案乐。近来文人绝嚣张，雅俗未分妄自襮。范围样式溃欲尽，乱耳使东谈主意绪恶。速持羯饱读为解秽，弦外余音不寥落。论诗君勿谬见推，此事散原真精品。我今心服在四灵，才力自知甘守弱。篱间垂柳黄可念，澹荡樱桃花已着。春阴镇日能见过，有害有涯待商略。

樱花

聚散神光看不厌，乍阴乍阳明复暗。开颜弄日影成云，吐蕊含姿花愈澹。春风莫吹鸟莫啼，从渠烂漫压枝低。倾城政有烦懑恨，倚市休论桃李蹊。

云停烟活风日鲜，堆花满枝弄婵娟。施朱太赤粉太白，始信微醉由自然。花光如水水欲逝，开到四分方绝世。近前细看更千里吟，休向花间问才念念。

桃李

成蹊由善事，桃李初烦懑。正人如桃李，惊俗何足论。抚己诚有得，世丧我固存。使彼会从我，徐行回众奔。

答樊云门

幽忧成简出，苦吟有利疾。有诗不与东谈主，聊自呕抑郁。故东谈主偶相从，借酒谈契阔。樊山忽入坐，真若山推门。感君已再顾，诣戴德久阙。微雨花覆窗，小坐极可悦。诘朝出新句，语妙多弯曲。身材殊声音，疏者孰与密。庶为知者谈，流俗莫强聒。春归益闭户，刻意还阁笔。

江陵张茝衡女士绝命书题后

死人难自救，岂愿爱者俱。生者甘自绝，告绝留此书。此书谁能读，读之血模糊。那堪示兄姊，况彼无母雏。自谓命穷薄，舍生宁从夫。未死忧见救，将死忧不殊。引药更进食，力求在少顷。毒酖反为好意思，天亲反为疏。科罚何玉成，多方出不虞。一瞑幸已达，智计东谈主谁如。嗟嗟彼女士，所守同腐儒。知尔方倦世，举世非吾徒。大义世所弃，至情世所迂。尔云深爱名，殉名安足娱。尔兄善述哀，真确语不诬。嗟尔昆仲情，凄凄一生无。

答陈仁先寄栽菊种诗

杜门艺菊冷京曹，海上羁吟类楚骚。诗卷惟应书甲子，高斋想已没蓬蒿。试寻干净半畦土，与寄沈冥一生豪。可贵残株好将护，秋来还拟酒中逃。（陈诗云：「何缘庭下依高密，为爱诗中有义熙。」）

题董小宛孤山感逝图

园岂埋香地，梅为感逝花。有东谈主忆花影，无语自横斜。

徐积余随庵勘书图

北江论藏书，数等意甚备。推原正缺失，阅兵家为最。何东谈主可当此，惟数钱与戴。其次辨板片，错讹不少贷。是谓校雠家，抱经覃溪类。又次曰储藏，异本广收致。下供博士览，上或补金匮。天一阁嶙峋，瓶花斋珍袐。昆山传是楼，海内共惊视。又如嗜宋刻，所获多细密。旨意纵未窥，年日务省记。邬镇鲍处士，吴门黄主事。斯为赏鉴家，可喜亦其次。乃若钱景开，陶氏五柳辈。湖州施汉英，巧掠仍贩卖。旧家有中落，贱取计必遂。富室苟好书，索价每十倍。其风斯下矣，掠贩诚逐利。徐侯刻丛书，艺苑极宝贵。庶几比荛翁，后贤恃津逮。稚存语虽谑，颇亦饶风范。聊题随庵图，世变堪嗟慨。

题刘聚卿汴学二体石经

汴学耐久一火，残石定有几。山夫记五碑，为数疑不止。彭（文勤。）冯（柳东。）杨（幼云。）所藏，著录仅周礼。汴中新出土，中庸亦可喜。薄家见四册，犹未及丁氏。九经得其三，三百数十纸。竟为聚卿得，默相有神鬼。聚卿负侠气，好古力尤伟。罗君（叔蕴。）劝摹刻，辄以翁孙比。此议诚大佳，我意欲稍俟。祥符陈留间，猨叟所亲履。已云多湮匿，顾（亭林。）朱（竹垞。）语非是。安知开封学，石板果尽毁。士夫常漏略，碑贾或可恃。及今力搜索，奇秘傥再启。石斋断碑砚，可贵已如彼。得石加护持，摹刻安可拟。天惊石破事，亦在东谈主为耳。却嗟章（友直。）杨（南仲。）辈，素号精篆体。蜀经皆落款，此刻胡不尔。古东谈主重经学，视书特小技。宅心极尊容，谁欤会微恉。老汉丁世乱，覩此空掩涕。儿时真隔生，背经泻瓶水。

病起读经会

风雨敲窗病骨苏，执经吾谈岂愁孤。啸歌不废声金石，物论难窥叟智愚。危行终哀世消灭，胜天聊缓死少顷。孱躯等于兴一火史，真是诗东谈主有董狐。

恒斋画鹊华秋色便面

鹊华曾入斯东谈主眼，过眼谁知子所之。纵使今朝同健在，追欢无处亦成悲。

当年放眼恃身材，纪律风骚地下埋。留与工愁王沈郑，恒斋苦忆更缄斋。（谓旭庄、爱苍。）

风蝉

却暑惟默坐，蝉噪意转烦。风声得所助，倦耳生波涛。顿挫益可喜，众籁不可喧。五更谁来听，梦断初忘言。

雨鸠

云阴作昼凉，雨到鸣鸠外。午倦唤欲觉，隐几犹梦呓。忽然自惊起，谛听故未逝。窗前过疏点，竹树交深奥。

吾分

老死虽吾分，衔冤欲一言。辟东谈主终辟世，为鹤亦为猿。楼夐天千里月，秋悲叶去根。儒生机屡失，端已绝乾坤。

黄石斋莲叶戏蟹卷子

秋荷张败帆，霜蟹挟芒刃。离披更出没，浅深皆可辨。谈东谈主不画水，水趣自迷漫。尖团得八九，或泳或奔窜。莲蓬老如石，黑皱堪摘玩。蒲荇气青冥，映波作重晕。萧索各树立，凛冽意谁见。回念念光绪中，忍盦藏此卷。西斋我下榻，累月常在案。重逢真腹痛，穷老入世乱。欲题自伤晚，何啻存卒读恨。

张楚宝求作石老东谈主正人居诗

辟世欲何往，飘然海上逃。离羣从鸟兽，孤啸答风涛。此叟堪师事，高踪谢尔曹。落款非石隐，试为问体裁群众。（楚宝摩厓落款并作《石老东谈主记》。）

白下寻残梦，吾尝过竹居。胎禽养丹顶，壁记刻行书。觞咏怀前辈，风骚叙旧庐。宫墙照眼地，本日是殷墟。

题徐积余重绘定林访碑图

金陵承平多士夫，钟山若为东谈主所归。此山政是老名宿，荆公放翁尝跟随。吾侪流寓亲山色，不止老辈私相依。摩挲落款辄继刻，一瞑岂异生同期。兴一火忽然来见逼，山灵脱命纔几希。绅士狼狈鸟兽散，海上存者真余存。其时图咏谓可久，转瞬灰烬空余悲。君今再图重打理，卷中东谈主物殊散乱。自后不雅东谈主益论世，不免变心留深讥。何年更往何事定，聊破寥落镌岩隈。

九日痊可出游

邑邑药炉经卷边，偶闻重九意空寂。国一火安用频伤世，病起犹念念一仰天。几换园林吾亦老，休谈东谈主物梦何年。菊前桂后秋光断，却负登高半日颠。

答乙盦短歌三章

仰见秋日光，秋气猛入肠。相守虫啸夜，相哀叶摇黄。枕书窗间东谈主，二竖语膏肓。日车何时翻，一快偕汝一火。寥落非寥落，煎愁成沸肠。同居秋气中，一触如金创。

东谈主生类秋虫，正宜以秋死。虫魂复为秋，岂意东谈主有鬼。盍作已死不雅，稍怜鬼趣好意思。为鬼当为雄，守雌非鬼理。哀哉无国殇，谁可雪此耻。纷纭厉不如，薄彼寰宇士。

秋气虽宜诗，鬼语乃诗病。君诗转西江，驾浪极奔劲。云何弄细碎，意属秋坟夐。四灵若灵鬼，底足托高咏。东谈主间匪佳味，孤唱泪暗迸。故交去堂堂，关张等无命。共君伴残岁，后死聊自圣。

先考功寿辰归虹桥路（十月十一日。）

雨余黄叶欲辞林，晓雾纔收又似阴。久客竟疏忌辰拜，新寒正动履霜吟。携孥海上成遗孑，纵步田间即陆沈。苦谈白云嫡亲侧，望云怅断恐难寻。

爱菊二首简陈仁先

爱菊爱其淡，菊类晚愈奇。岂能遂不爱，臭味殊差池。秋花复适时，佳种忍弃遗。恨不起渊明，究穷花之姿。颇疑东篱意，匪逐世情移。尚淡不尚奇，此理将语谁。

众芳竞媚世，菊乃傲者徒。穷秋风雨中，闭门足自娱。诗东谈主有寒骨，气类惟饿夫。周粟诚不义，餐英追三闾。千秋屈与陶，亲信良多余。对菊怀二子，悲吟意如何。

幽念念

幽念念破残夜，禁寒弥憯凄。野苍霜气白，窗曙月痕低。我倦不可寝，鸡鸣真欲啼。旁皇殊未已，觅句奈无题。

答叔伊

荒池老树皆吾梦，梦幻故东谈主圣得知。二十九年烦省记，只可寻味不可诗。

题明登莱巡抚陶郎先遗集

陶抚狱甚冤，明史失其传。申耆与衎石，补作殊有见。同罪若襄愍，同类若忠宪。师友皆大贤，才质尤左近。东林党东谈主碑，名字岂妄窜。党籍诚至荣，史书何足恨。

杂诗

恕斋名藉甚，一败遂涂地。苟活纔弥年，甘死殊不易。武昌知必乱，养痈固宜溃。不戢而自焚，弄兵实众穉。咎公在操切，姑息岂得计。奄奄卒读牖下，易主真隔世。平生诸宗元，过门空雪涕。

匋斋性素懦，临难乃不屈。其弟能同死，节义两无匹。入川不可止，别酒成折柳。使吾在军中，乱事或可遏。前师赴成都，重庆止勿发。徐收秦黔兵，叛者良易灭。求援辞甚哀，拊膺独呜咽。

题慈乌村图（册中有金酉叔茂才自作《隐居赋》一首，甚妙。）

金村幽东谈主隐居赋，树老峯环资逸事。能文祇用说田园，辟世谁如守丘墓。年年返哺还养雏，共爱君家屋上乌。切莫离巢念念远举，出村恐有黑云都。

周少朴中丞留饮

主东谈主好士真天性，再会冲筵便尽欢。身外惟留诗卷在，岁寒转觉羽觞宽。谋东谈主家国肠空热，老我田园兴已阑。忸怩梅庵厉高节，深衣相对岸黄冠。（立异后李梅庵着羽士服。）

汤蛰仙求作明遗老朱舜水诗

后乐土中好树石，海波吞天滞魂魄。九原想与夷都游，徙倚祠门长吁气。（后乐土中有夷都祠。）当年东邻重忠义，藩侯倒屣迎来宾。驹笼私第址堪寻，龙麓高坟碑未泐。我游江户尝凭吊，窃敬此翁世莫识。忽闻学社噪杭州，归骨建祠争甚力。斯东谈主辟世虽不返，祖国旧君心匪易。纷纭正欲废大伦，谬托齐心定何益。策名委质义难背，自许英灵照肝膈。善学柳下有不可，妄附紫阳渠所斥。（《朱氏祖传》云：或持谱谓朱文公有子为余姚令，遂家于是。族东谈主欲附之，舜水不可，曰：「东谈主贵自强，不必逢迎紫阳。」）愿持此意入社来，傥讶异端从见辟。

姚赋秋六十寿辰（以下甲寅）（一九一四）

六十忽已及，初见如当今。回头顾诸郎，略如君少年。其时不畏险，妙手矜飞仙。虎豹与蛇蝎，狎玩长周旋。毒物不可害，脱命诚有天。众东谈主空吐舌，于今知子贤。譬彼善游者，深化万重渊。婴鳞探其珠，不惊骊龙眠。君今已成熟，狡狯宁犹然。旧事偶一谈，颇堪娱酒边。碰杯为子寿，相期绝世缘。

刘聚卿属题枕雷图

忽雷流传千余年，大小二器归此阁。楚园善事继燕庭，铁崖东塘不寥落。前有花坡后瑞山，解操唐音听者愕。畏庐复为写此卷，殷勤不惮再三作。宜春堂中劝我酒，宣统三年岁如昨。忽然梦觉今何世，遗老江湖各雕零。怪君风骚殊不减，犹能出图责前诺。其时已有万种哀，欲写辄成数日恶。兴一火过眼更如何，忍倩琵琶转弦索。绅士纷纭竞绮语，谁倚新声续梦鹤。莫夸佳丽留佳话，且伴残年专一壑。猛看题字绝惊嗟，震耳浪潮啸蛟鳄。

味雪轩图

辨味必以口，未可与言味。雪味味尤玄，孰解推其意。味雪味在茶，舌本得深致。非甘亦非淡，瑶池吸沆瀣。或疑味在梅，疏枝耿窗外。天花正交舞，清香忽微至。又疑味在酒，却寒宜薄醉。冲然适其适，醇旨若可会。否则味在诗，念念发觉有异。雪中获神助，逸语夐出世。寻味入非非，得味自天空。试约轩中东谈主，冲寒共驴背。

江卢奴

王恭辟长史，江敳素所惮。凌晨往自言，嗫嚅辞甚巽。卢奴出帐中，对客罢漱盥。闻之若未闻，默尔意傲岸。独酌不足宾，臧获待再唤。颇怪卿亦须，杯中物宁羡。解惭恣一吸，未醉赪在面。逡巡幸脱去，伺机诚可窜。自量固为难，出户震微叹。

朱游

郊外幸一火事，东阁且小留。四方多奇士，来者良可收。丞相备宾主，于礼盖至优。请君为郭隗，趋风或尔俦。薛宣语自如，宅心殊未周。远不如丞嘉，一言惊庸流。小生乃相吏，狂直真朱游。

答严几谈

故东谈主含泪倚天阍，翦纸能来招我魂。覆压真同嫠惧陨，津梁谁信佛称尊。丁壮屡弃犹知耻，邪世羣飞孰讼冤。从此休论王霸事，戋戋名节已难言。（严诗云：「事过无端感霸才。」）

杨龢甫集二李篆谱书后（杨寿彤之父，令西安，殉国。）

斯冰去东谈主远，遗址搜鳞凤。炎炎六百言，尔雅辞可诵。千文集逸少，传习世已众。孰与持兹编，考古极灵验。岂徒窥篆法，小学繋尤重。先生厉名节，死义事绝痛。何时手自书，整暇兼动荡。避俗意殊奇，合污宁足讽。

答樊云门踏月之作

酒罢各引去，初月犹在西。且谈且徐步，余兴如忘归。楼台隐星汉，林影纷路歧。夜色使东谈主幽，幸无车马驰。谁知谈傍客，寥寥皆余存。樊山素鬬健，万户比千诗。左叟能作达，闻歌情稍移。我亦耽行吟，意行从所之。海滨聊可避，莫辨望与夷。清景良易失，追摹记分携。

樱花

朝晖满园春过半，絶艳为云云欲散。徘徊已倦更滞留，醉梦虽酣难把玩。微红渐褪旋成晕，浅碧独倾尤有韵。一年能得几日看，却对半开愁烂漫。

答陈仁先看花

闭门春晩耐余寒，强为花枝共倚阑。深色数丛休恣赏，碧云一树试回看。（绿樱一株尤丽。）已拼酒病华年过，却俟河清笑口难。行近高楼浑世外，从君寥落更盘桓。

自海复镇赴崇明过古墓柏林甚茂

天涯无山中墓田，如云豆麦欲连天。斯东谈主毕竟凭何力，卧拥幽林过百年。

送长尾雨山北游

江户旧游非梦寐，面前雨山尝同醉。东谈主间陵谷事堪惊，无恙吾侪默相对。此心历劫终不改，我与乾坤孰坚脆。但持常理待无常，变幻无穷从变态。春申流寓忽数载，文字相娱加笃爱。君今北行何所览，阙里岱宗念念一拜。寻碑扪石或有得，吊古哀时必增慨。知君平生重忠义，邪说安能容鼠辈。莫嗟孔氏久无徒，回归沧桑老汉在。

徐室女新华哀诗

女子幼入学，稍长绝可喜。所患在务外，相率风斯靡。沪滨盛学校，吾见亦众矣。家家掌中珠，化作蛇与虺。异哉徐室女，天性秉孝悌。其兄远游学，阖室奉祖妣。能承大母欢，以女兼孙子。恋亲且勤学，不嫁尝自矢。文字渐闻名，广大若秋水。徐君出示我，涕下不可止。女一火二十一，早死定何理。盈盈玉雪枝，忽作尘土委。东谈主言才妨命，悔痛实无比。所余仅笔墨，魂魄必依此。谁能哀以辞，吾女将不死。我闻心骨悲，弥明（次女。）亦长已。彭殇那足较，飘忽同逝晷。妄歆东谈主间福，欲纂倦世史。此哀何时忘，泪面不必洗。

题怀素自叙帖

草书初学患不熟，久之稍熟患不生。裁能成字已受缚，欲解此缚嗟谁能。獦獠解事趋平淡，笔下风雨常纵横。不雅其能速不速处，蝉蜕一切如冷凌弃。没东谈主操舟诚妙喻，步履自如完神明。子瞻宁未见此贴，毋乃会意翻失神。

七月十七日昧爽

晓雾殊未明，坠月欲无焰。楼头弹指东谈主，忽有江山念。

斜日

二亩庭阴足敛魂，松寒竹瘦对闲门。空哀臣壮今将老，未信凡一火楚独存。断墨残楮销热血，秋风斜日付薄暮。长歌悲泣何须比，到骨深悲在不言。

吴兴周庆云为其生母董夫东谈主造塔于杭州西湖理安寺自书金刚经且乞丁女士恒绘画刻石列置塔壁

逝波所卷倏万劫，成坏变化随诸缘。荧荧一念偶不灭，坐使金石为精坚。有东谈主心伤母鞠我，报以罔极穿重泉。瞿昙遗文劝出世，陨泣化墨书盈篇。绘画建塔俨弹指，神鬼冥助非东谈主权。湖山映照佛守护，见者悲涕垂穷年。故知斯义了无坏，陵谷改尽谁能捐。世间莫非父母体，何苦造孽空滔天。

重九雨中作

风雨重阳秋愈深，却因对雨废登临。楼居每觉诗为祟，腹疾翻愁酒见侵。东海可堪孤士蹈，神州遂付百年千里。粉碎难遣薄暮后，起望残阳奈暮阴。

陈仁先自杭州归赐教诗卷且饷山泉二瓶

淞江翦水着沙澄，终觉自然味不胜。坐想源流出天目，须知诗派压吴兴。松明火活纷生眼，竹坞云深独曲肱。政恐啜茶致无寐，绕廊残夜念念腾腾。

题沈友卿太史湖山介寿图

东谈主生惟事亲，浊世足自免。生我复庇我，始识爱日暖。众东谈主初弗慕，籍口扬与显。宦游孰念归，虽在不愁远。匪孝欲何移，作忠说尤诞。浇风既如此，贤者乃愈罕。我读友卿诗，恻恻颂圣善。又不雅介寿记，至乐殆忘返。湖光助承欢，山色来慰眼。谁家母与子，济胜自成伴。旁东谈主为感动，羡极当屡泫。我生抱终天，愧恨视此卷。犹余性中文，愿子亲益健。

残菊

秋来举盏尚能空，日日东篱绕晚丛。老去诗东谈主似残菊，经霜被酒不成红。

汉江秋望图

虎帐牙旗事未央，空教汉水管兴一火。五年黄鹄矶头客，待与何东谈主说武昌。

江哀汉怒此争流，葬送愁东谈主又暮秋。本日华夏应失望，莫将泪眼更登楼。

陈仁先南湖寿母图

幽居见效情，性中有真乐。南湖奉母地，羡子专一壑。吾不雅子养志，所贵在天爵。娱亲惟节义，菽水岂为薄。彼苍焉置子，山水聊可着。岩翠晓窥窗，波光晚摇阁。氤氲助舞彩，酣适等飞酌。诗心穷灵奇，觅句如采药。永生乃固有，仙骨自刚烈。摛辞散原叟，奥旨匪轻作。挥毫玉梅庵，妙手试般礴。杭州面前耳，辟地苦自缚。披图恍登堂，咏叹破寥落。

十二月廿四日伯严仁先冒雪见访

倚楼三士送残年，有酒无肴雪满天。薄醉愈知寒隽永，放言自觉谈弥坚。收身遗孑虽东谈主外，厉劫沈霾奈死前。便欲将君比松竹，篱披相对转苍然。

海藏楼诗卷第九

春寒（以下乙卯）（一九一五）

入春只谈寒无力，叵奈春寒不可当。好为花枝留旬日，春阴阴后作春光。

三月十七日丁衡甫于晦若余寿平许鲁山同游天平山范文正祠

五年在梦中，未得山入眼。今朝忽惊觉，对此高〈山蹇〉嵼 。数峯石戴土，翠色耀近远。长松约万株，重叠倚云阪。希文留祠宇，门外春水满。石桥缘弯曲，小阁昔止辇。老树俨侍臣，离立根抱藓。盂泉声掩抑，踌躇红将陨。徘徊各无语，望古空一泫。九原谁与归，高义仰天篆。（纯皇题曰「高义园」。）

杂诗

学书欲何为，坐使百事废。规规摹古东谈主，久之意不快。冥追愈朝上，聊以避前辈。东谈主云似某某，窃用引为愧。虽古亦犹东谈主，面庞那可对。作真不如草，稍悟竟奚异。谁能起自运，写此盖世气。每奇王介甫，动笔风雨至。聊为宋仲温，千纸勿惜费。（宋克仲温杜门染翰，日费千纸。）

能书由资质，树立在学力。遍搜古东谈主奇，一悟或有得。篆分绝矜严，取势常以逆。草真趋隽永，神味务自适。唐庸宋益弛，晋魏诚造极。扫去殊未能，岂免为东谈主役。年少慕从祖，淳古仍宕激。中年不雅忠端，独往深莫测。米颠恨其手，坐受谈口厄。纵手且勿谈，破柱来轰隆。（米元章诗云：「有口能谈手不随。」）

清谈东谈主五十寿辰藏园写山为寿使余题之

往丏祝宗祈，一瞑即为福。今乃愿无死，留看然脐酷。谈东谈主纔五十，日抚便便腹。恐非住山东谈主，未可遽断肉。藏园作密林，自喜絶尘躅。持此为君寿，殊胜不义粟。

陈仁先侍御属题钱南园画瘦马

南园可敬尤可儿，独喜画马穷殊态。一瘦至此多余慨，尻肋崚嶒尔何惫。草枯林秃想长饥，原头耽搁将安归。他年骏骨令嫒日，莫遣东谈主间伯乐知。

市楼有号新世界者八月十四夜与聘三锡之鉴泉共饮翫月

醉中惟觉灯光热，暗处方知月色清。万户市声散空阔，九天夜气入新晴。同游恶浊应相许，举世披猖信可轻。穿尽东谈主羣聊顾盼，放歌还欲拊檐楹。

丁衡甫中丞属题张力臣符山堂图卷卷中有于晦若侍郎题云梅庵欲削龚芝麓余沈哀怜各有诗却忆竹垞和厚语苏卿岂绝李骞期谓旧交二故东谈主先后南来相见感梅庵语故为此诗以广论交之义余谓竹垞虽有请看苏子卿岂绝李骞期之语然于明诗综不录黄太冲义亦严矣余为此诗或异侍郎和厚之意而颇不背竹垞屏黄之旨时晦若已于六月二十五日卒于昆山舟中矣说笑永绝可胜怆然

符山题卷墨犹新，属国骞期语已陈。本日披图还揽涕，侍郎名节是完东谈主。

古称一又友以义合，义绝深悲谈已孤。扫地绅士本日尽，莫将旧友误吾徒。

丁衡甫中丞属题傅青主书卷

几动须知县将至，世乱何东谈主能使气。霜红遗集忽重刊，相感无端岂天意。太原节署三年序，（宣统辛亥所刊。）学术东谈主心郁深慨。空将节义比斯东谈主，竟作苍生多余愧。傅山垂老见太平，寰宇匈匈顷谁赖。所忧邪说势未止，岁月蹉跎不胜待。安知冥冥留公等，仅博狂歌资一快。清谈如坐不夜庵，短卷摩挲黯相对。

题劳玉初劳山归去来图

入山迹易穷，意不若入海。连峯上触天，此去通真宰。我过劳山湾，惊浪没其趾。早霞弄黛色，万变作奇采。刺船久在望，竟莫窥首尾。来游欠登顶，惘惘如有待。山灵留公孙，危行俗所骇。曰归真殉谈，别国友善士。依山更讲学，欲使众知礼。重逢讶焉往，图卷表微旨。大义犹未明，世难何时已。愿从劳劳山，蹈海觅不死。

唐元素同庚属题湖山招隐图卷

涉江真畸东谈主，山水兴不浅。筑庵傍林舍，宿愿久未践。未必获此卷，发笑颇自遣。尽然洞庭西，缥缈窥迭巘。乱作今五年，歇浦等潜遯。湖山嗟被污，欲往空余愤。卷中干净土，寄意固已远。画东谈主辛至乙，恰恰事尤罕。我生实胥门，羁吴亦忘返。何时结夫子，聊作寻梅伴。所忧名为累，姓字端可变。身隐焉用文，相视应一泫。

李审言望庐图

缘爱生哀事亦微，故东谈主张重独歔欷。还念念久客归来味，此日归来未是归。

答洪鹭汀同庚（鹭汀见赠预祝嘏辰诗。）

不辰正有逢天恨，一读君诗更黯然。敢谈朝廷用东谈主晚，坐看陵谷入残年。

滔天四顾无归日，强醉聊过览揆辰。却羡愚园好怀抱，能将余事作诗东谈主。（时洪寄居愚园。）

文孙十岁摹周饱读，日课偏旁授说文。娱老知君定忘老，鹤雏渐长欲凌云。

陈叔通求题袁爽秋许竹篔遗札（以下丙辰）（一九一七）

节义岂无东谈主，戊庚略可数。摧残及辛亥，士气久已沮。毒后憎诸贤，规律膏锧斧。女戎真自灭，义士首袁许。何怪一火国时，相率作首鼠。衣冠遂扫地，窃弄启狂竖。重黎极厚我，分解有深语。隔窗颔而行，回念念乃终古。（戊戌九月在译署与爽秋别，遂不复见。）

正月廿二日先考功忌辰适梁节庵自梁格庄寄贻崇陵祭品遂以设供

礼终自愧求仁粟，恋主深悲拜祭余。冥漠只知本朝腊，涕洟还展来年书。守陵论欲过炎武，复楚心谁继伍胥。他日焦山启书藏，应凭佛火照欷歔。（乙卯十一月得节庵焦山书曰：「考功词本日送入书藏，告庵僧夜间佛灯前有异光，为此书也。」）

祷天代夫图（郑谈干母吴太淑东谈主事。）

修短理难明，安得私所爱。谁欤有猖狂，能令死相代。祷天天为泣，诚极志竟遂。救夫乃舍子，事与恒情背。守鳏誓不偶，死活见双义。惟余孝子痛，却恨天公隘。冥冥果有宰，任归罪可畏。

园花开放（三月十五日。）

海棠凝脂已绝伦，樱桃薄醉如离魂。粉光玉色难逼视，露华乍敛胜春云。数株出檐满空雪，日光穿林雪中月。近竹高枝见碧花，便觉茶香黯蠲渴。客岁恶风伤吾花，本年花事休相夸。朝朝召客立花下，空揽鬓丝对落霞。

十七日又作

昨日千里酣光射眼，中酒朝来韵微损。却顾秾华在别枝，苦恋夜寒厌暄暖。旷世风神纔一排，回归盛时已难返。从衰得白可奈何，怅恨攀条春又晚。

朱象甫求题海天梦月图

飘渺仙山波无意，环佩魂归更无迹。海月茫茫到屋梁，纔是梦中见神色。月影含愁影共千里，泪珠入海海增深。空余魂梦迷离处，天上东谈主间底处寻。

书事

天柱犹倾况地维，堪嗟造物太儿嬉。龞灵岂望归鹃魄，燕哙公然得子之。一乱五年应共尽，孤怀历劫独难移。案头宣统官邪记，会铸神奸与世知。

杂诗

遗山求修史，自谓忠于金。委蛇贵臣间，枉尺岂直寻。碑版谀佐命，降辱良已深。致书干耶律，荐举诚何心。自后托国史，蒙面羞儒林。实彼阶之厉，短处方于今。谅哉谢山语，堪作俗士箴。（《鲒埼亭集外编》云云。）

子房虽助汉，其志専报韩。灭秦复破楚，韩后终难存。苟能存韩后，何为弃东谈主间。漫云天授汉，封留殊未安。亦如中副车，使气非万全。赤松知君心，自苦空加餐。

五载居海滨，避秦幸有此。士夫稍奔集，偷活贤转徙。鬻字聊自存，俯畜繁食指。同庚互诅咒，屈指八九子。诸公各厉节，可敬亦可喜。所嗟负君国，碌碌何足齿。吉甫真包胥，义烈谁与比。当年考中録，宝佑照青史。吾侪曷交勉，牖下非善死。

酒楼灯下饭，飞虫争投盘。肥浓久见欺，腹疾惊夜寒。昧爽起盥潄，朝饥得澄不雅。五味初无根，屏除岂为难。泊尔忽见谈，空寂罢晨餐。麦糗足自活，扪腹殊闲安。百邪宁妄侵，有欲真吾患。辟谷虽未能，不贪乃金丹。

乩仙降沪市，涉江往不雅之。社公忽关白，灵真当莅斯。少顷称洞宾，字如风雨驰。笛声吹江城，一字已小奇。泪尽为黎民，六言次犹疑。坤干妙用韵，咨嗟还涕洟。将一火听于神，我意不欲为。哦诗三叹气，回仙良吾师。（天津路富康西里巷尾楼上有扶乩者，吕洞宾留诗曰：「梅花玉笛吹江城，春满蓬瀛醉上仙。我为黎民流尽泪，更无良法转乾坤。」涉江旁不雅大惊。）

登楼不见海，旦夕望海气。鸥飞能转迟，始觉海已至。凭高目难穷，胸次必小异。心知鸥所乐，造物靳我翅。柳州慕为鹘，毛翮有仁义。泰清果忘饥，恶世良可弃。

落日已将尽，斜照气万千。羣鸦弄余景，翻飞忽蔽天。光焰何遽收，千里千里成暮烟。微禽亦知警，归念念茫恢弘。死人固如此，一哄偶现时。坡公不雅不变，我意方留连。

秋草鴈来红，斓斑幻奇彩。朱黄色独明，百卉殊不逮。丹枫与乌桕，经霜叶亦改。西风万物老，秀盛意安在。壮夫迫迟暮，才尽多余慨。草木竞一时，后凋须我辈。

高颖生环翠楼诗（其大父弃官归养，筑楼藏书。）

有书谁能读，有楼谁能居。君家百尺楼，兼藏万卷书。其时有哲东谈主，弃官赋归欤。抱书阅四朝，高行惊里闾。与楼两峥嵘，始知德不孤。闻君述祖德，感时还嗟吁。浊世能自免，保家惟业儒。此书与此楼，皎然无所污。叹气贤公孙，洁身真吾徒。

恭题御书为刘澄如京卿作

服衣若干尺，已能为正书。冲龄婴世乱，举国负此孤。逆竖不足言，满朝无士夫。汗颜虽感旧，大义当骈诛。刘卿藏数纸，每不雅涕与俱。时流自谓黠，匿笑嗤其迂。狂夫闲处看，冤愤空张须。未敢颂天纵，妄同诸臣谀。何年从少康，重来收桑榆。

秋分

碧云翻墨坠秋光，残暑长廊一雨凉。松竹欲成楼渐隐，阴晴数变桂初香。随波籍湜应俱叛，易暴夷都故不一火。岁岁登高须强起，霜风好为作重阳。

重九

云敛吴天日愈凉，风生雁影气初霜。添衣犹觉楼难倚，入肆翻怜酒未始。短发谁从蓝田客，放歌聊试接舆狂。栖迟自是违天者，莫为违东谈主讶海藏。（陈仁先自西湖寄书云：「闻九日逸社有高会，先生踽踽于那儿登高耶？」杜有《九日蓝田崔氏庄诗》。）

刘幼云潜楼念书图

秉书以事君，自处在忠孝。惜哉非甲胄，救国乃无效。抱书窜穷岛，举国孰同调。潜楼非东谈主间，东海意已蹈。此中不废读，放眼藐羣盗。纷浩瀚未止，恃此昌吾谈。狂夫天稍厌，归正谁能料。何妨信服书，南山占雾豹。

左子异求题文襄公二十九岁小像

文襄复新疆，首刊吾学录。礼坏而慝作，反应一何速。及序马君集，原乱论尤笃。犯上由放言，遂为寰宇毒。伤哉本日祸，老辈固已烛。治世行同伦，礼义众所服。邪说兴几载，遽令庙社屋。逸民秉家法，毛骨见卓荦。吾生晚可哀，披图想河岳。

十月二十六夜作

晓色微茫雾未收，夜珠邑邑对银钩。残宵谁待东方白，祇有幽东谈主独倚楼。

徐积余属题常丑奴墓志

崇宁寺壁亭林记，赵氏（味辛。）犹云八九存。闻谈兴平修志日，欲寻残石已无痕。（张瘦同舍东谈主修《兴平县志》时，遍访不得。然赵味辛跋在乾隆四十八年，吴江杨龙石乃谓此石佚于明季，故少拓本，非也。）

东谈主间墨本绝寥寥，叶（石君。）李（香岩。）毛（意香。）藏迹已遥。却喜随盦有新得，楚园秘箧不可骄。

如丝如铁笔飞空，（叶鞠裳《语石》中文。）隋石风规故不同。莫与先哲论南派，晋唐小楷在胸中。

唐元素属题清溪耕乐图（元东谈主陈琳仲好意思所作。）

空嗟旧隐慕躬耕，吴市谁知变姓名。举世纵无干净土，此溪犹是在山清。

授经讲学仍余力，金石文籍恣品题。傥与门东谈主寻乐处，孔颜不似似夷都。

题史督师墨迹

鸷鸟翻飞自有时，图功布局不妨迟。驽骀四镇终俱败，叹气扬州史宪之。

十一月十八夜

夜起久成癖，晦明不雅吐吞。苦寒知月味，牢骚敛霜魂。衾影曾何愧，荆凡定孰存。恶声闻最熟，不必蹴刘琨。

江阴赵焕文茂才殉节纪书后

寰宇行同伦，中国脉无患。贼臣倡犯上，举世乃好乱。排满实邪说，不义岂尊汉。斯民既趋利，倒戈复何惮。能发不可收，瓦解变愈幻。东谈主东谈主怀异志，所务在争纂。神州遂陆沈，幽谷化高岸。名教益扫地，丈夫殊可贱。伟哉赵茂才，一死定众眩。夷狄犹有君，诸夏竟俱叛。行天揭日月，顺逆所必辨。薄俗诬大同，相率入焦烂。纲常彼何罪，小康足为善。老汉虽苍生，未死火在炭。救民诚吾责，卫谈待义战。

送升吉甫东行

蜍志厌厌久厌看，巍然达谈出江干。祈天可恃孤忠在，复辟谁言国是难。动地浪潮送残岁，伤心关陇话严寒。因公雪涕陶斋语，祇许留侯解报韩。（匋斋尝语余：「友一又中惟升吉甫异于众东谈主。」）

沈子培属题灵武劝进图（以下丁巳）（一九一七）

君父有危机，臣子当自效。事成福宗社，不成死忠孝。玄宗不先请，此语实知要。奈何裴冕等，首务上尊号。名利驱寰宇，岂免害名教。肃宗继玄宗，惭德在少躁。史臣论黄巢，宅心颇深妙。涪翁讥太子，大义堪止暴。乙盦赋此图，尊主警羣盗。丁年卜中兴，吉语解众懊。所执吾虽殊，相视真同调。

赠李经彝不雅察（时方业医沪上。）

长沙乱后失相闻，抗节难污始见君。谁识伯休真卖药，还从太白细论文。余存聊胜虫沙尽，危行宁妨鸟兽羣。稍喜等身书已就，埋头端欲事邱坟。（君着《诸子文萃》，不日发行。）

寿弢庵太保七十

余生天涯望中兴，帝座援手赖有东谈主。德望卅年来畎亩，囏危孑然此君臣。清吟谢客应争席，细楷涪翁愈传神。自是天公眷忠义，如故相敬见如宾。

筱崎求题画兰

流芳与遗臭，理欲方交战。我亦楚灵均，心哀兰芷变。

唐元素属题吴攘之小像（包慎伯名之曰「如愚图」。）

安吴矜其书，自诡已入圣。攘之实高弟，孔颜隐相命。此图名如愚，不违意可并。一时号守旧，诀要擅拨灯。援碑强入帖，戃怳说难罄。吾不雅旧书体，习惯各自胜。学之得形似，要亦近其性。谁能受抑制，逐一待指证。不如尽扫去，纵笔且乘兴。何须凿妍丑，本日我为政 。

吴巽宜山深林密图

辟世欲何归，意中挟悲愤。入山路已绝，动笔犹恨浅。峯峦郁千迭，松枥森万转。泉声自洗耳，云气长在眼。先生江海士，游屐不惮远。含毫偶寄兴，孤往似忘返。图成但自赏，俗客未许展。谓余久慢世，谈合古狂狷。何时约买山，共逐巢由隐。

喻兆蕃出示所藏高宗纯天子字画小册敬题

石渠编宝笈，御笔灿星辰。太上春秋高，笔墨尤入神。小册仿米倪，卓著无昔东谈主。何时落东谈主间，词臣秘奇珍。伤哉御座移，法物几蒙尘。微闻随弓玉，流转归诸邻。吾皇似高宗，书势极雄妍。他年收旧物，祀夏还配天。

题济宁李一山所藏唐搨武梁祠画像

唐搨旧传唐氏本，荆川父子留私篆。国初赏识得朱查，武梁祠像名初显。衎斋秘藏凡几载，旋入扬州玲珑馆。佩兮割爱遗汪君，转赠秋盦意殊欵。秋盦嘉祥获遗石，重立武祠抉幽隐。前后石室文益多，载籍未收剔苔藓。殷勤持此寄覃溪，好古天教福双眼。尽资两汉记金石，辨证详明助新纂。猨叟赋诗石洲继，谈光季年岁非远。济宁李氏久失之，宝物何缘出京辇。（何栻跋云：「贾润生太守自任蹇修，当为此册媒所适。」何子贞诗注云：「梁子恭同庚从贾润生前辈处携来此册。」张石洲诗注云：「价八百金，盖贾君携此在京求售。乃己酉之春，实谈光二十九年也。」）十四图纔存十一，余烬尽然脱兵燹。流传先后粗可稽，题跋如林幸无损。李君自序具颠末，时士续咏见盛晚。老汉敛笔复何云，聊快任城璧终返。

题晋安黄氏古蘗山庄图

昭穆成行胜聚居，慎终追远意如何。征题编作山庄集，便抵伊川说葬书。

题金陵蒋氏遗训卷

蒋生素好礼，诸老所激赏。金陵吾旧居，交往殊不广。闻君守遗训，德业久培养。曾侯善八分，精楷时无两。烂然书盈卷，相重非标榜。审言至俪语，淳雅冠吾党。二公吾所信，词组岂虚奖。笃行且尊师，世风从打扰。

吴柳堂先生罔极编书后

母死国复破，此愤可杀身。杀身未得所，忍死尤烦冤。先生古义士，劲气难过吞。言官虽其职，一言遂去官。邑邑栖闲曹，伥伥聊自存。苟生如久病，病在胆与肝。处世既不谐，功名何足论。冲天终一决，举朝为悲酸。毅皇诚可哀，景皇遇益艰。继统空纷争，子母还自残。尝读絶命辞，俯仰四十年。余生未可死，东谈主按期胜天。

东台吉通人求题绍熙残砖

历劫砖残赵家地，来源摩挲绍熙字。颓垣废井万斜阳，吉君锦囊作珍秘。绍熙明昌各一天，可怜绍熙纔五年。孝宗庙号信无愧，可惜生儿非象贤。阳武崩堤河一变，南派入淮彼曾见。（绍熙五年，河决阳武，从此南流，不可复塞。吉君云得此砖于合肥。）鹅湖鹿洞莫纷争，坐羡徐君堪斵砚。（张芑堂得徐君古砖，制觉得砚，钱竹汀铭之。）

风雨过（六月初四日。）

穿径贪依竹色凉，松涛渐觉到虚廊。雨余鸥队矜翔舞，风际蝉吟自顿挫。忍谈长安浑似弈，那知沧海又生桑。匆促中一枕槐根梦，未抵狞飙半日狂。

杂诗

高楼插暮空，正作碧云色。浮云忽蔽之，遂使虞渊黑。夸父不自量，弃杖成遗址。千里千里入永夜，谁与护鹃魄。海波深无底，嗟我梦魂隔。赴海断六鳌，犹足立四极。

往时慎论东谈主，自谓不轻许。岂知无一中，非璞故为鼠。过言虽可惭，扪舌驷何补。正欲章吾妄，且以戒羣竖。文字都莫删，留待寰宇数。冥冥易堕行，敢责平生语。披猖既不返，悯默将谁与。揽辔待表露，晚盖或有取。

题张亨甫洪桥送别图（为范秋帆作。）

慢世才难屈，高名遇独穷。平生姚石甫，期尔李空同。旧事洪桥别，交往国士风。风骚殊未尽，宛在夕阳红。（福州西湖宛在堂祠闽中诗东谈主。）

刘晦之求题瀛国公宝（宋帝㬎。）

赵氏一块肉，史下降不解。十二徙上都，（至元十九年，从中书省言，徙瀛国公居上都，给衣粮发遣之。）其年犹童蒙。十八赴土蕃，不娶归真空。给粮复赐钞，（至元二十五年，赐钞百锭。是冬赴土蕃。）衣食知不充。无后爵遂绝，杞宋嗟难同。徒闻上尊号，懿圣仍孝恭。（《宋史新编·瀛国公纪》：益王昰即位于福州，遥天主号曰「孝恭懿圣天子」。）岂如昰与昺，海上留遗踪。忠义动百世，义士悲其风。稚存自伊犁，得之归江东。晦之偶获此，哀歌气填胸。一火国不详玺，姑置何足恫。天命诚未改，少康灭有穷。

答严几谈

羣盗如毛国若狂，佳东谈主作贼亦寻常。六年不答东华字，忸怩清诗到海藏。

湘水才东谈主老失身，桐城学者拜车尘。候官严叟凄怨甚，但是遗山一辈东谈主。

哀小乙（以下戊午）（一九一八）（正月初三日卒于宝隆病院。）

灵真伏我旁，我意殊不觉。一旦忽然去，百身那可赎。寻渠诗中文，缥缈如鸿鹄。海山不成归，无故辄歌哭。既云厌东谈主世，何事犹苦学。更生绝所好，惟学为子毒。得天盬其脑，解放诚已酷。盖棺宁无恋，号泣罗骨血。修短定虚名，毕生自多福。

昧爽赴吴淞，落日归黄浦。挟书独往还，海鸥久为伍。锡名乃曰胜，好胜由尔父。未明唤儿起，去去不言苦。回头望楼窗，主见尽街树。饥饱儿自知，风雨儿自御。安知儿已伤，精髓暗淡腐。卧床未旬日，到死无一语。无限父子情，草草遂终古。倚楼默自失，泪眼复何覩。

陈尸俨在床，昏眩忽如梦。存一火孰主宾，非悟亦非恸。委蜕良自佳，造化试抟控。鱼潜为鸢飞，久覊等一纵。魂魄犹乐生，亿测恐难中。哀情譬初割，不免护新痛。此境行及我，永劫迫相送。苟生正可羞，不死嗟安用。

病革忧交攻，惶瞀苦无计。一旦气遂绝，心知即长寐。眼看尸入棺，骨血从此弃。见棺不见东谈主，哀怨将何冀。如何棺又去，遗像空相视。东谈主尸与棺像，变化一至四。他年当为坟，百岁同入地。亲爱未尽一火，诀别饶余味。留称呼恒久，永劫付涕泪。

天地独不变，未足释我疑。所疑天与地，死活亦潜移。东谈主生时苦短，古今渺无涯。昧哉漆园叟，无生尔何知。旁不雅似甚明，自逝夫谁欺。日月为我魂，山川为我尸。中有吊古者，悲歌复在斯。造物无所爱，万形纷驰骋。死状竟如何，试为吾言之。

文字久不磨，身材倏已改。何为恋东谈主间，刹那即千载。强令短者长，长短究安在。我今恨渠短，自谓犹有待。朝来昨既失，夕至昼奚逮。始知逝川叹，圣者难自解。长眠等无归，岂必归为鬼。形声术可留，神识还真宰。文字固非谈，聊复托死活。

题黄石斋手简诗册卷首有御题英光浩气四大字

婺源一败死得所，至刚塞天世谁伍。怪公结习殊未忘，意定神闲视千古。知不可为而为之，厉叔抵拒犹报莒。吾侪忍死欲何为，手捧奎章愧吾主。

唐元素求题石斋小楷孝经

石斋自视千载东谈主，余事卓荦皆绝伦。晋贤风骚所不耐，安能媚世书洛神。平生尊经复守谈，孝经百本为世珍。五孝五诗实错简，妙解谛当义乃伸。舍经论书亦无匹，宅心严重趋粗重。此书此东谈主等劲烈，何异域上行麒麟。涉江无意忽得此，自讶暴富非长贫。但当持此一当百，他东谈主纵好意思难并陈。

吕霁川赴水救侄诗

仁者不违仁，造次与颠沛。斯时念未起，犯险曾不悔。吕公有族侄，游反夜方晦。严寒忽耽溺，水深不可厉。同业空惊叫，相顾莫为计。吕公径赴水，挽侄履山地。重裘虽尽湿，勇气真盖世。定知有神助，快活失狼狈。坐言与起行，抚己每多愧。瞑目试念念之，勿遽矜我辈。

杂诗

前身为老卒，夜夜登戍楼。一生看太白，不知春与秋。今我复何为，山川非昔游。杜门独长啸，兵戈送白头。夙根殊未忘，闻鸡如有求。常年起残夜，哀念念变明幽。世乱须至东谈主，安知非楚囚。及我老未衰，为君着兜鏊。

念念小乙

挟册频年似我长，论昏未就意几忘。病中泪尽言难晓，死后房空事可伤。丛稿悲凉留宿业，遗姿抑郁对回肠。层楼向曙看渠去，却剩危梯望杳茫。

题刘公鲁所藏明宣宗画犬

世传宫猫图，士奇为之赞。此卷作双猧，驯丽绝可玩。宣德四年春，静慈位初逊。悔称少年岁，女宠诚难豢。

梁星海六十寿辰

危言且危行，初不求自全。本年君六十，得全岂非天。世乱安所归，麻鞋直经筵。君臣幸相保，忧患犹恢弘。老来益强固，劲烈逾丁壮。中兴可立待，会使国命延。寿考兼令名，青史已足传。苟生彼何取，期颐嗟褚渊。

哭旭庄

欲望从童稚，君家昆仲间。平生心入土，旧事梦如山。抱节残年尽，能贫晚遇艰。病中怀旧意，惟有泪相还。

江宁叶伯庚求题述异图卷

叶君访我携巨卷，自记所语出瞑眩。南行入闽证所见，信有寃报闵彼粲。野葬狼腹骨无榇，庙貌鸾骖若仙眷。去周归叶定谁恋，倒置离奇祇遗恨。东谈主生春蚕丝难断，幸勿作茧缚恩仇。题者纷纭意徒乱，顾五醉墨为一叹。（卷首有顾子一又题诗。）

哭爱苍

共推左癖如元凯，酷慕诗流必老坡。失路江湖空愤激，戕生陵谷坐销磨。向来天空真东谈主想，昨日寒斋一梦过。病笃犂来虽莫逆，鼠臂虮肝奈君何。

叔伊以诗索剪菊插瓶

故东谈主苦忆故山青，抛却东篱祇独醒。病起吟笺能小草，梦回丛菊在双瓶。客中欲问愁何味，暮年相看鬓已星。且约窗间常促膝，海天寒雨任冥冥。

答余尧衢

我去长沙月余日，武昌乱作如儿嬉。使我率师下金口，举手扑灭何能为。与君分袂初不意，陵迁谷变天一涯。出奔歇浦实别国，七年相见嗟余存。偷寿辰久空自恨，春秋不作宜无诗。同庚屈指六七子，吉甫壮烈尤可哀。辱君见称我滋愧，共厉晚节毋诡随。

和硕恭亲王福晋挽歌

碧鲁承金册，天潢迓鹿车。河间钦德助，鸿烈相成书。风驭随灵雨，神山出太虚。谁纾隆准恸，哀语散琼琚。

去国捐环佩，从一火护棣华。遗言薪胆恻，逝影镜尘遮。贤孝辉彤管，仙游望落霞。东平允深念，保乂重王家。

挽俞恪士

结茅山水窟，哀此荷锸志。瓣香为简斋，自忏一买卖。贞疾恒不死，冀子当久视。遗形呼吸间，得尔亦岂易。如闻东谈主琴恸，不减徽之挚。（谓其弟寿丞。）平生盛自许，诗卷肯相质。奈何海藏图，负我靳一字。行藏各有素，抱憾遂入地。湖庄波渺然，满眼故交泪。

正月三日昧爽作（以下己未）（一九一九）

楼头灯息夜微明，回归仓皇意自惊。志气太强翻一折，奔跑苦学竟何成。早令从我寻文字，或幸延年换本性。本日余哀兼痛悔，弥天纵戢恨难平。

六十感愤诗

生我定何为，于世无寸效。不辰空怨天，所耻伍羣盗。胸中差赫然，将智且未耄。八年坐面壁，一静却众躁。种松待听涛，昼夜某之祷。微闻众东谈主讥，舍灶反媚奥。亲交颇相闵，欲谏奈自暴。苍苍岂无意，留此时未到。廉颇得赵卒，妖孽犹可扫。

题杜于皇像

世士初心慕采薇，幡然一改却难追。穷愁欲蹑西山饿，真觉于皇举火奇。（于皇云：「近日之穷，以举火为奇。」）

贫贱骄东谈主傲不妨，尽然慢世亦堂堂。茶村老去惟贪睡，那管昌黎与子长。

杂诗

露气泠泠琐碎金，初阳到地又穿林。南趋新笋浑大批，不觉苍苔一径深。

亚字阑干凿石成，砖廊缛腻复宽平。年年祇望松身长，待听风涛入座声。

呈李星野夫子

粉坊直宣南，树色映双馆。弟鲁兄且愚，师严徒犹懒。隐桓忆口传，执卷老每泫。功名负所望，节气空自赧。（胥七岁收都，居粉坊琉璃街莆阳馆，师居福州老馆。自八岁至九岁，与柽弟俱从师授经二年。师近与柽弟书曰：「德门心法，重节气而薄功名。」）

题林文忠手简日志

详尽精勤见意理，平平无奇乃如此。必有神明逝不传，但觉寻常犹东谈主耳。君臣诤友古难言，当兵一去真主恩。名高取忌谁能保，忠顺艰苦是本根。

寄题杭州樟亭

惨淡穹苍久屈蟠，沧波老树想高寒。天鸡白鹄愁霄汉，志士仁东谈主伤肺肝。一日缚茅成故事，列位抱膝恣游不雅。何当策杖追公等，徙倚亭前话戒坛。

张钧衡为母造永生砖塔且摹柳诚悬所书金刚经于石求为赋诗

张君奉母母奉佛，为母造塔摹金经。敦煌唐搨诚悬笔，笔势与塔双峥嵘。此经传世寿无量，有若母寿资永生。我闻世间东谈主子意，奚翅佛力无不可。试不雅彼佛亦东谈主子，何待功德侔丘陵。适园胜迹谁来访，柳经郑记应都名。（余尝作《适园记》。）

石遗示早睡早起二诗

寐叟深言夜坐非，石遗极谈晓行奇。海藏夜夜楼头坐，却是晨钟欲动时。

闻鸡待旦已为常，早睡翻成减睡方。记与壶舆论夜色，四时霜月抱冰堂。

丁恪敏公挽诗

坐上白虹贯酒卮，酒阑东谈主散别君时。三东谈主来告欲惊走，一瞑讵知无见期。肝胆平生心已许，雷霆孤独谶堪悲。挝门夜访从今绝，寥落凭谁说项斯。（正月六日在涉江宅夜饮，公于八日遇祸，次日奔视已卒读。尝集苏诗为公书联曰：「高踪已自杂渔钓，孤独自可当雷霆。」公甚喜之，常悬客座。）

九日

却病因之废羽觞，杜门谁复览崔嵬。一庭秋气东谈主先觉，累日霜风菊又开。遂付虫沙期共灭，并疏文字但余哀。一又侪乱后凋零甚，怅望斜阳更不回。

题周子洁募葬徐俟斋启卷子

昭法死空山，其志诚白皙。毕孳生交往，仅得全名节。世士不可穷，岂论蓄内热。常人偶作缘，高昂缁已湼。跻身清浊间，时名那可窃。吾党二三子，内讼庶不屑。

吕秋樵遗墨（其子彦介求题。）

方我丁壮时，友一又数雕零。雕零何太蚤，使我老寥落。精爽在我心，酣嬉故如昨。我存彼岂一火，不翅九原作。秋樵去我久，遗翰犹绰约。幼子真象贤，风骨见稀零。栖栖东谈主间世，无地着哀乐。过隙聊显示，一洗怀抱恶。

消寒会示同坐

蒙难灵修久苦辛，玩时愒日坐诸臣。一为孤注机旋失，再卜中兴义未申。江左夷吾虚遐想，黄图赤县付何东谈主。楚囚正人吾何敢，深觉新亭愧伯仁。

小乙忌辰（以下庚申）（一九二〇）

埋骨虹桥即九原，年年草色与愁痕。浮生如梦空流传，宿泪难干复抱孙。（以大七次子镇恶为之后。）画本能人增短气，东谈主间成败动惊魂。（时德国贪污，小乙所画兴登堡像犹悬壁上。）锋铓休痛干将折，战士残败等负寃。

题张叔宪槐阴精舍夜话图

丰满当年气属天，当兵一去甲申年。绅士正有东谈主微叹，转觉王家昆仲贤。（谓可庄昆季。）

星海成名陵谷后，樊山阅世太纷纭。槐阴逸事吾能记，半向南皮坐上闻。

志赞羲养鱼图

寂寂瀛台晚日阴，承平贵戚画堂深。埋盆作沼何言窄，中有江湖脱网心。

蒋孟苹乐庵写文籍

鹤山全集本百卷，十卷续入为新增。初闻景写虑难竟，二年遂毕诚可惊。乐庵藏书非壮举，此举奇绝谁敢争。平生书道有唐格，亲为写官何精能。宾王借钞益公集，（宋定国宾王钞《益公集》二百卷。）持此较彼应都名。寒士嗜书若性命，得之吾子尤号称。九经要义世晚见，古今考最深于经。（书贾老韦尝劝周书昌读鹤山《古今考》。）欣托犹传有仪礼，宜稼毛诗东谈主所矜。（朱朗斋云：「欣托山房有魏鹤山《仪礼要义》一部，为经学失传之本。」莫子偲云：「《毛诗要义》三十八卷，仪征相国采进，遗书亦未见。上海郁泰丰氏乃搜获曹楝亭旧弆宋椠本于嘉兴士家，海内更无第二本，遂卓然为宜稼堂数十宋椠之冠。」）何时宋椠落君手，逐一手写留典型。了翁有知必相子，使子元气心灵贯高寿。

翁绍文求题钱清留别图

居官有遗爱，其东谈主必贤者。所患不好名，此语非大雅。翁侯遗此图，题者一何寡。初无标榜意，文字殆可舍。绍文承父志，仁政被乡社。弃官久避乱，行己不鄙俗。谓余卅年旧，怀抱试倾写。语浅意自深，何用事陵跨。

钱冲甫求题冷斋勘书图

警石先生三十七，不应乡试为校官。谈光丙申绘画日，海昌训戒已十年。平生毫发无外慕，气盖一生如粉碎。冷斋之冷却万热，更以万卷培其源。中年自视藐千古，独辨真伪诚要言。文章小技在足够，洮洮易尽何足论。曾侯自谓喜雄骏，徒长躁气非本根。披图至我识微意，嵚崎欲压仇山村。（图记云：取仇山村「官冷身闲可念书」之句。）

王聘三六十寿辰

历劫真异东谈主，脱身自忧患。百年虽六十，意气未过半。沪滨磨岁月，神似弦上箭。栖栖九寒暑，桑海拦阻玩。蹉跎十年间，一击失称愿。沈几暂敛手，东隅未足恨。苍生渐雕零，天意留骁雄。须髯犹如神，夫妻得彼粲。悬弧在今朝，天狼己侵旦。酌酒为君尽，我歌君其乱。

金溎生八十寿辰

手写细书沈麟上，岁读五经徐野东谈主。年年见君不知老，但觉浩气成纯真。与子言孝臣言忠，耄期文章犹等身。放翁八十作者训，强硬端堪付子孙。

题尊山谷室图卷

吴郡张青父，昔得沙门赞。尊黄名其室，赋诗寄欣赏。林君骄横稿，宝爱此为冠。室名尊山谷，先后何照映。涪翁过妍媚，侧笔颇为患。意态特嵚崎，于此见气岸。方我客匋斋，累月常在案。东谈主生要紧节，余事及词翰。纷纭孰可语，凄怆空一叹。

为拔可题黄石斋与乔柘田手札

忠端多名迹，可敬亦可儿。略不雅近东谈主藏，此卷宜为最。东洲与石洲，两跋已云备。乙盦为六诗，逸韵转奇肆。我不雅书品论，迂谨有殊致。茂弘安石间，逸少乃其次。正坐书掩名，钓弋等能事。学中七八乘，作书特未艺。岂堪溷父老，曾不辨法意。作书莫作草，怀素尤为厉。君实与明谈，不草究何碍。时东谈主解章草，黄谢若小异。云间周念念兼，独往擅妙诣。行草推觉斯，未老锋犹锐。未若倪鸿宝，掩苏当抹蔡。缙绅惮小楷，率尔趁笔势。一札纔四行，大书那足贵。又与鸿宝书，持论主遒媚。以此考所见，言行实不背。昔尝覩榕颂，隽拔有古味。樟谳与千文，天壤或犹在。善书轻其书，小技故可愧。荆公赋颜碑，语意绝相类。吾生无死所，偷活视前辈。犹期树名节，何用托文字。

咏月当头（十一月十五夜。）

霏霜蚀月月魂寒，可奈当头隔雾看。宫阙天高归已晚，江湖夜永梦将残。未斜何碍悬银汉，自转休疑失玉盘。白首赤心东谈主渐老，绕枝乌鹊待谁安。

余尧衢章江送别（以下辛酉）（一九二一）

孝亲久临朝，朝士习苟免。有国孰与守，乱作盖已晚。余公官江右，民教狱未谳。残民以媚外，高下色无赧。余公持不可，正论独侃侃。弃官归养母，倾国徒一饯。其时光绪末，名节立已罕。陵夷五六年，瓦解果不远。海滨出此卷，追话犹愤懑。成名事亦小，无补愧言遯。中兴苟有望，旧习当尽刬。守官可矜式，相对摩老眼。

答周梅泉陈子言见赠问疾之作

邑邑十寒暑，筋力殊未衰。与时相消长，任天非盈亏。欲闻治世术，隐然某在斯。羣儿覆公餗，老汉宁尔欺。初无速沽意，坐视世运移。内热何自来，为疽蚀吾肌。千里默方自愧，刀圭从竞施。鼠肝与虫臂，亦听造物为。周陈胡爱我，解愠遗新诗。一欢忘所苦，春日来前墀。

再答梅泉问疾

河东先生作天说，血气壅底为痈疡。天地元气亦类此，乌置得丧兼存一火。始知东谈主身一天地，万物变灭如沧桑。虫生物坏极微渺，此功彼祸恒特等。聚则一物散万物，彼虫非幻吾相称。造化无意岂在远，祇此七尺真昂藏。身材理为神明用，久视却病宁无方。户枢活水有善喻，失摄致疾由疏防。君诗为我解内愧，理境奥博谁与详。入春奇暖顷又雪，草木昆虫嗟逢殃。亦如杀虫已吾患，自诡元气犹精强。欲广天对继子厚，未克作圣姑能狂。

樱花花下作

非白非朱色转加，微寒轻暖殢云霞。春风省识倾城态，祇在楼西几树花。

初酣卯酒见脸红，出拥早霞带雾还。着眼分明故繁难，却随尘土在东谈主间。

李建甫求题陈白阳石涛画册

白阳意多余，使笔若不足。试寻简边远，于此见避俗。写生贵写韵，失韵岂足录。石涛味独酣，泼墨成浓绿。习惯虽各殊，低首犹为续。可与知者谈，高举凌鸿鹄。

何梅生寄荔支海舟遇风迟二日始至

滔天挟惊飙，倾城减风度。朱襦褪轻红，溅浪越沧海。勃然闻异香，知子性不改。相哀久摧郁，差喜平生在。何东谈主识此味，肝胆付真宰。盛时虽已左，孤抱犹能待。老汉方病暑，进食去若浼。岂辞为一尝，渴吻终无悔。

答庄吕尘朱大可

庄生颇耐寒，意度殊落落。朱生特温雅，可怪躭寥落。二生皆能诗，过我出所作。不为无为语，每每为惊慌。我诗常自疑，瘦涩不胜嚼。将为亲信累，世议苦见搏。有雠缘有党，相厄定何乐。避东谈主亦足豪，闭户专一壑。

朱生咏史诗，意若有所讽。子意吾深了，不惮独违众。舜文东西夷，中国行一统。兴一火何足谈，委质义自重。贼民乱混沌，相斫绝可痛。徒为英豪资，图覇力徐纵。惜哉无斧柯，虽老犹堪用。君岂真楚狂，长歌亦叹凤。

刘聚卿属题文征明石湖画卷卷中有张文襄乙未十月题诗翁文恭庚子四月和文衡山三诗

乙未秋入都，常熟招一饭。坐间惟恒斋，（丁叔珩太史。）从此不再见。（余于常熟平生止此一晤。）金陵谒南皮，拒客若有愠。武昌复持节，枢府颇受怨。戊戌翁亦去，庚子成内乱。山中庸三诗，自喜得空闲。国命难久延，猖狂负夜半。二三贵东谈主者，愦愦孰可谏。此卷诚佳丽，展览历忧患。胜情吾何有，叙旧且自遣。

耆寿民属题孤独渺茫自咏诗图卷（以下壬戌）（一九二二）

春秋不作竟诗一火，杜老无归暗地伤。望断暮烟东谈主未返，却疑天意坠渺茫。

夸父康回事有因，触山每日各忘身。羲和嘧节崦嵫迫，耐此渺茫孤独东谈主。

题陈子言鹤柴诗稿

子言吶于言，其诗殊不尔。吐属颇阻深，寻味足意理。平生绝外慕，所得遂至此。俗学诩随波，当之必披靡。

答周梅泉赋建茶

吴越品茶重龙井，双熏香片来燕京。祁门乌龙上番舶，雨前普洱饶时名。俄都砖茶近不出，建安小种如瑶琼。碧螺春者推倾国，铁不雅音若夸莼羹。平生于茶非酷嗜，所闻若此谁能评。巢国善病苦少睡，正坐善事兼厚情。诗清岂必茶所助，圣俞永叔真都盟。老坡论茶忽论史，世贤张禹彼独轻。古今东谈主物等升降，我欲效苏严浊清。

左臂痛

丁壮喜习劳，不消颇自惜。匆促中过六十，未觉减筋力。饥餐倦乃卧，恃此神以适。犹能勉乘兴，无事滞形迹。去冬稍不快，有气阻胸膈。左肱且酸楚，夜寐苦反侧。岂甘就逸豫，屈指日月积。魂梦久未宁，渐使须发白。沈念念若省悟，何间顺与逆。恒情犹在己，造物讵汝释。不雅化自我始，忧乐奚所择。置之成坐忘，层霄施羽翼。

吴淞望海（过同济学校，胜在日读于此。）

邑邑楼居动累年，胸中正欠海吞天。潮回淞市成高垒，帆落崇沙见葑田。伤逝招魂须一放，行歌泄气入恢弘。东谈主间善败犹难死，却为童乌废太玄。

陈叔通属题江弢叔墨迹

拔可梅泉皆善诗，闻我说诗必称善。近日独推伏敔堂，笔力深湛语能浅。诗境尤难在传神，落落江君去东谈主远。拔可初示缺后卷，未知所终意发火。梅泉诣市立得之，异哉江君神所遣。叔通复示江字迹，逸气票姚纷照眼。诗中颇自矜其书，忽来此卷手中展。斯东谈主冥冥想倒置，急觅老友难过缓。名心未死深可哀，文字沈埋谁解返。

海藏楼诗卷第十

题丁叔衡画（壬戌闰五月）

众东谈主久见轻，谁归念死人。其时相重意，得此盖已寡。此意殊不忘，耿耿中难舍。未必见笔墨，何意接杯斝。恒斋废右肱，左臂犹挥洒。热诚晚未尽，中有泪盈把。曾侯感亲信，风义托弓冶。使我书其端，怆怀平生雅。

答梅泉风雨见过

地旷风号势始张，触楼益怒转成狂。垂杨万缕柔将绝，黄雀一羣轻自翔。挥扇暂停迎晚雨，披襟对坐爱虚廊。灌坛神女应相避，可怪封姨戏海藏。

陈邦怀室胡珏诗

少年岂知有诀别，悠悠归东谈主竟长绝。毕生庸行击东谈主念念，不待高文写冰雪。事亲何殊膝下儿，三载作妇未展眉。九原纵化望夫石，应念东谈主间失耦悲。

九日

十年几见海扬尘，犹是登高北望东谈主。霜菊多情全性命，夜楼何地数星辰。晚涂莫问功名意，旧事惟余梦寐亲。枉被东谈主称预防九，更无豪语压悲辛。

沈乙盦挽诗

污世安足留，及尸犹一哭。盖棺事遂已，相逼意何速。宣南旧一又侣，志业付鬼录。惟君命稍达，又际世翻覆。苌弘力违天，定鼎继郏鄏。赤心岂可灭，肆虐遇殊酷。病中加愤激，祈死若饮毒。多生证佛果，难脱忠义梏。百年身遽尽，千载名安属。相期后死责，剥极行当复。

题恭邸移居大连诗后

皇纲昔解纽，举朝噤烦懑。二王义不从，仓卒东南奔。十年极艰难，赍志嗟独存。（肃邸已薨。）胶湾不可居，辽海聊栖屯。滔天乱未艾，孰能正乾坤。此来傥天意，抱谈责骂援。孤忠生众感，气类自相敦。一旦事机发，羣盗何足论。狂生如夸父，追日愁薄暮。愿王慎不雅变，延伫依天阍。

梅泉属赋意大利石像

为雪为云石欲起，皎然羣姝从逼视。神色凛冽绝矜严，倒置摇魂自披靡。负剑辟咡婴跃怀，蹴球注晴羿发矢。寒衾虚幌月窥窗，愁君茕居意难止。

陈仁先属题货畚图（以下癸亥）（一九二三）

货畚事怪不可诘，意必景略所自言。一餐之惠犹将报，十倍偿直应怀恩。治国才与孔明近，稀零辞谢谁比伦。独恨意度稍狭隘，睚眦小忿何久存。图中眉宇绝矫异，于法当贵非长贫。被褐扪虱更多事，奚取亲信来桓温。

宋廖氏世彩堂河东集书后

草窗始称韩柳集，韩集点勘颇流传。谢山跋语又及柳，项宋得此何寂然。（尝为子京牧仲所藏。）东雅济好意思相竞出，悉祖廖氏如并列。墨光欧体忽照眼，焕若神明当我前。乐盦适藏郭氏本，借校傥辨谁愚贤。嗟余嗜柳自童稚，六十见此非丁壮。犹将抱书诵万遍，纤秾简古期华颠。潘君好古不自秘，重价奚吝金累千。赋诗容我题纸尾，愿与竹垞为执鞭。（上海潘氏以三令嫒得之。乐盦，蒋孟苹号。）

题杜茶邨自书诗卷

世乱遂无山水乐，十年面壁海藏楼。金陵京口诗成卷，却怪茶邨爱远游。

蝜蝂蜣蜋了不争，违东谈主何碍负时名。戋戋节义归穷士，犹喜诸贤未见轻。

隐几

壮怀彩笔等无灵，隐几犹怜卷帙馨。几树樱桃花在否，春寒带雨晚冥冥。

松月居士集印编书后

少喜摹刻稍废事，介节见之戒勿为。（虞臣叔祖私谥介节。）所见常疑后者胜，皖浙虽盛难诡随。连年古鉥益竞出，始知秦汉犹莫追。直学古东谈主法不尽，何取学派相错误。成邸旧蓄号至博，松月汇注尤多奇。我虽弃去心终喜，当世苦铁（吴仓硕。）称老诚。吾印八九出吴手，朴雅视古无愧辞。此编新异又最晚，风行一生夫何疑。

题乙盦临终书迹

躞蹀意未敛，沈吟神更遒。九原如可作，下从忠端游。

酬石遗题盟鸥榭诗

鸥榭三陈隔江居，石遗士可及善余。士可健游善余病，石遗往常犹我俱。当年武汉不忍谈，一又交幻化谁吾徒。寒盟于鸥复何责，老我久化为鶢鶋。更营此榭傍松石，江神暗笑将揶揄。与君席地寻旧梦，自诩双鸟殊未孤。伤心黄鹤去不返，但见举世腾羣狙。南皮残客今有几，宁处沟壑非泥涂。

梅泉属题刘彦冲（泳之）临明吴次翁（伟修）文会赠言图卷

彦冲贫而文，养母终不娶。母卒读亦旋卒，旧交表其墓。其友江弢叔，感逝诗大批。乃云最善画，虽见瞎想慕。梅泉爱弢叔，短卷孰相付。卷中写东谈主物，隽笔生澹趣。闲闲若无意，慢慢胸中吐。绝非画工艺，祇有天机露。平生轻戴吴，稀有论颇误。泠泠性真语，已过初不护。以此念念其东谈主，颖慧多妙悟。江诗不吾欺，得之信奇遇。

盟鸥榭之北作一峯名碧云𠂤

扪胸极直露，何时幻嵯峨。为山仅二仞，倒影临池波。袖中出太华，夜负烦夸娥。儿童尽惊倒，势欲苍苍摩。鬼凿混沌窍，灵探星宿窝。碧云飞未起，作态犹婆娑。篆文志其胁，安知非皇娲。小窗学跏趺，尽日对吟诵。祇愁风雨来，狰狞如天魔。挟山以超海，老矣将奈何。

孝胥以戊戌九月出京至庚戌七月入京凡十三年有诗纪之辛亥九月出京至癸亥七月入京亦十三年且出京皆以九月入京皆以七月悟而嗟叹自念生逢世乱穷老无所就复为此诗

世弃天留等可哀，黍离侵犯更能来。还从铜辇寻残梦，早向昆明辨劫灰。漆身吞炭殊未避，触山每日漫相猜。两朝国士虚名在，骏骨聊堪比郭隗。

汤山行宫

神京未邱墟，狐鼠遽窟穴。十年玉座移，万事成瓦裂。此泉有至性，不改其时热。我来岂忘敬，照影久呜咽。浮云水中过，倏忽几变灭。羣松如耆旧，乱事重新说。莫令污吾听，洗耳就归辙。沙河双石桥，郁丽犹积雪。泊车不可去，怅望念英杰。聊为洛生咏，坐待激流绝。

开县李节母林夫东谈主诗

为妇而无子，犹以孝自名。为子而显母，何苦己所生。高门重礼义，节孝良易成。岂知有至难，蓬户同艰贞。浊世竞跌宕，耻以义制情。相率入儇薄，东谈主纪将俱倾。勖哉李使君，毋忘世簪缨。

张忠武挽诗

受爵于公朝，拜恩于私室。大义久不解，亲信皆私昵。将军怀国恩，成败弗所恤。依违为袁氏，晚举犹未失。惜哉羣疑萃，一蹶太仓卒。平生欠谋面，忠烈感吾笔。使我早识公，救败岂无术。犹当歌浩气，坐待桑榆日。

为葱奇题罗两峯画竹卷子

竹性劲直又超脱，繁难天机来笔下。会心不远妙能追，取势谁如两峯者。东谈主言善书必善画，此语不足为法也。阴晴风雨满卷中，置我已在苍梧野。

荣县赵府君诗

荣县赵御史，告哀丧其兄。弟兄过七十，相爱犹孩婴。此世真恶世，此事嗟谁能。忆昔光绪中，天地多青蝇。御史立朝端，轰轰有直声。文字绝雄丽，才华极激越。公卿徒藏匿，亲贵谁敢撄。府君方力农，所居近县城。安知御史贵，惟念昆仲情。食贫久习苦，五十衣不缯。一火何世翻覆，江山随倾崩。御史能自归，殊非衣锦荣。解衣衣吾弟，推食食同生。吾弟乃贵东谈主，岂逐恶子行。吾弟乃贤东谈主，岂避羣盗憎。世途从万变，元气留家庭。御史怀才雄，毋庸久见轻。一读告悼词，使我涕泗零。丧耻而趋时，知免赖神明。守死幸自信，白天非幽冥。

入都车中庸病山韵

闻命须为岁暮行，敢辞风雪犯峥嵘。喑呜朔吹车初发，辽阔江声夜欲明。忧患万端天正醉，蹉跎一老世方轻。病山此作增东谈主气，众浊何妨号独清。

蒲母谢太君七十诗

俭不患贫殊隽永，外物难夺理尤至。一生阅历得名言，上流妇东谈主世谁比。从乱东谈主皆托养亲，诬亲鸣孝岂为仁。蒲君只守高堂训，舞彩称觞岁岁春。

书言母丁夫东谈主传后（以下甲子）（一九二四）

积诚能动天，此理难悉究。疗疾既无策，刲股岂能救。事急天亦穷，神识转昏瞀。谬云诚可格，愚孝空蒙诟。夫东谈主有高才，智出妇女右。胡为屡出此，不脱儒者陋。智尽诚乃见，至行世罕觏。莫疑天无知，食报在其后。

答周梅泉

雾雨冥蒙春暗回，柳芽未吐已含苔。池鱼久伏犹念念动，石壁和云亦渐开。运会或随枢斗转，阴凉休怯越兵来。高情谁似周居士，参透天心向早梅。

消寒会示坐中

云霾雾塞不成春，密雨旋风暗海滨。酹酒可无回日意，闻鸡犹有戴天东谈主。未应豺虎穷吾谈，小集衣冠慰众宾。祇待少康收旧物，期君共踏软凡间。

答庄念念缄

跳荡纵横不足言，张颠取势出公孙。甘将故技捐除尽，树立平原屋漏痕。

茹蔬讽佛庄夫子，自忏平生十斗才。应念龙编旧归客，犹持残笔守书堆。

又为念念缄题所藏二帖

官帖久纷纭，那儿寻用笔。墨卿与古东谈主，相见太虚室。（宋刻官帖第九卷，伊墨卿有题字。）

既以断为连，复以斜为正。字字巧相衔，得之法当圣。（欧阳信本草书千文。）

二月初五日内政府夜直

初月犹依魄，虚衙欲敛阴。银河天脉脉，宫禁夜千里千里。曙意鸦先觉，忧端蝶独寻。宁知将压喻，未尽杞东谈主心。

夜直杂诗

乱后离形更绝踪，倚楼惟觉海吞胸。如何抑制酬亲信，便向东谈主间事董龙。

补履干将敢自珍，卅年养气刃如新。淮阴未合尸恶棍，孰视真为胯下东谈主。

謻台历级难过穷，况瘁终怜效小忠。阿堵平生憎出口，而今翻作嗫嚅翁。

恩遇何曾得寸酬，蛾眉謡诼转遗忧。冬郎欲毕金銮记，未必朱梁许暂留。

高鸟犹难避网罗，营巢幕燕意如何。宫中莫爱鱼龙戏，四面宵来是楚歌。

忍辱怀忧志久违，朝回亦已换春衣。宣南花事何心问，开尽樱桃我未归。

三月初旬昼夜直

主辱臣不忧，或乃觉得快。盗臣犹称臣，大盗不以械。楚歌殊逼东谈主，耳熟亦无怪。忍能扼其吭，毒螫过蜂虿。远臣来禁近，力抗甚矣惫。梦中天压已，无助理应败。

大王事獯鬻，勾践亦事吴。以此慰吾主，能屈诚丈夫。一惭之不忍，而毕生惭乎。勿云情难堪，且复安少顷。

天命将安归，要不雅东谈主所与。苟能得一士，岂不胜多许。狸守虽写形，聊以辟羣鼠。持危谁齐心，相倚譬蛩駏。

仰不雅郁彼苍，星辰对什么挂宫阙。理乱若不闻，碧海行孤月。与东谈主家国是，书空徒咄咄。同舟而遇风，何敢望吴越。即来忍遽去，进入恐难歇。倦甚可入梦，暂息在混沌。

余绍宋求题梁格庄会葬图（梁星海葬处。）

梁墓还依梁格庄，一时临穴比三良。东谈主死活所真难觅，未许青山恋梓乡。

四月初五昼夜直

仙东谈主忍辱在高堂，绕指元来百真金不怕火钢。瓦全瓦全真好语，可堪壮烈出帝王。

班彪王命论犹新，又过本年甲子春。日者桥边休纵语，射中终恐是苍生。

祈死谁知士燮哀，苟全性命且徘徊。王城依旧东谈主如海，名徳翻推褚彦回。

十丈凡间日暮时，敝车羸马欲安之。年来已自耽岑寂，却为闻歌更惹悲。

苑树宫墙返照黄，小窗凈几味偏长。消磨一日吾何惜，便借衙斋作谈场。

东谈主间怀璧能为罪，本日天家念庶民。持是安归应内省，兵戈豺虎塞出息。

鄜州杜老费清才，谁信忘家有此回。独寐凤城东谈主未起，一窗斜月枕边来。

六月十七日偕味荃贻书彦强三贝子园不雅荷

荷香久乃闻，荷叶气弥满。初日加阴凉，一碧已照眼。涩甘得殊味，袭东谈主千步远。深红绝可念，风露凝未散。曲桥映高柳，纵望凡几转。雨余况无尘，渴障解舌本。神清忽坐忘，语妙涉奥衍。芙蕖莲菡萏，菂薏字尤典。生机何玲珑，造物巧莫阐。从东谈主恣谛视，孰究短促变。岂徒比木樨，清爽吾无隐。列位熟尔雅，释草卷试展。却哂樊川文，女妇喻犹浅。

庄念念缄秋窗感旧图

愧室平生交，子顺纔数面。披君秋窗图，使我怀难遣。赓吴初未识，实重子顺荐。三年龙州归，此士不足见。（余赴龙州日，子顺荐顾赓吴使主粮台。比归，子顺已卒。）与君晚相得，旧事积遗恨。九原既莫追，短景岂无恋。畏庐弄笔墨，言外闻凄叹。犹能窗下坐，垂尽勤把玩。

答王逸盦

念书不乐更论兵，广武戋戋易得名。谁见龙川新句就，却将经济叹生平。

虎掷龙摅遍九有岛，能人谁肯死前休。功名无与夷都事，薇蕨空山又一秋。

四月二十七日孙师郑邀集翁文恭寿辰分韵得荐字

翁门萃时贤，而我纔一见。南皮颇贬翁，吾意不谓善。是时帝孤危，其傅先被谴。大臣党孝钦，卒至寰宇乱。戊戌膺显擢，实出南皮荐。毕生不外后，百折意难变。暮寒哀此老，旧句在诗卷。酹酒前三揖，旧事成积恨。

答多竹山

辽海吴天黯梦魂，相看怅惘更烦懑。风骚云散吾侪在，绝爱城西旧雨轩。

天坛松盖郁苍苍，遗老潜来暗断肠。便拟为君闲放笔，不知是墨是饱经世故。（竹山求画松。）

重九日曹纕蘅向仲坚邀至灵光寺登高

白天销沈兵气昏，漫持热泪洒华夏。燕辽一战民应尽，江海横流溺岂援。玉貌无求犹不去，西山始到欲何言。残年残世还相对，便乞余杯酹销魂。

秘魔岩下读竹坡先生题诗

腹痛前朝寳侍郎，来寻遗墨耐念念量。犹留孤女非无后，纵识门生亦可伤。士气几时成党锢，弢翁垂老自灵光。翠微此日仍重九，试掬酸心问彼苍。

九月二十二日残夜

四更月方午，寒彩怯举首。太空匮凝碧，粲粲着星辰对什么。东谈主间在睡乡，独起吾何有。稍怜东方白，世事信难久。启明尔何疑，光影且相守。

二十七日残夜

缺月余半规，烂烂犹至昼。玉玦俄成钩，翻出太白后。残宵袖手东谈主，不与世赛跑。先登徒取败，无继欲奚就。

十月初四日残夜

柝声极分明，冒寒行且击。不疾亦不徐，远去入寥阒。何东谈主为注听，冥漠自遵守。万死趋功名，未若抱关客。

兰若初鸣钟，三杵輙小止。忽催东方白，百余犹未已。翌日行自来，尔意岂难俟。牛鸣着盎中，宫声颇盈耳。繁霜被屋瓦，呵欠我欲起。

二十今夜

檐角长庚出未高，半规霜月见秋毫。胸中已是无波井，却为鸡声起怒涛。

东谈主间倚伏可推求，急劫翻滚理最深。石烂海枯谁不灭，为君细说落星心。

多竹山属题澹庵图

养心莫若澹，可为知者谈。利欲苟熏心，神智必尽耗。热中满寰宇，学者尤浅躁。平生吾竹山，行己有殊操。密林置小轩，飞尘不可到。犹余文字业，舍此无所好。未必来旧雨，默对即深造。祇愁意非坚，出户还媚灶。

十一月初三日奉乘舆幸日本使馆（陈宝琛、庄士敦从幸德国病院，孝胥踵至，遂入日本使馆。）

乘回风兮载云旗，纵横无东谈主神鬼驰。手持帝子出虎穴，青史茫茫无此奇。

是日何来蒙古风，天倾地坼见共工。休嗟猛士不可得，犹有东谈主间一秃翁。

【附录】自附日志

【十一月庚戌朔】    共产党散布传单及《百姓自治歌》，又反帝国主张传单，各数万张。

【辛亥】    西报言冯玉祥将为第三次围攻北京之举。召对命速觅屋。

【壬子】    弢庵、叔言来告讦。弢庵曰：「事急矣。」乃定赴德国病院之策。午后诣北府，至饱读楼，逢弢庵之马车，曰：「曩昔苏州巷子矣。」驰至苏州巷子，无所见，遂至德国病院。登楼，上徘徊窗下，独弢庵从，告孝胥曰：「庄士敦曩昔荷兰、英祯祥使馆，张文治奔告醇王，且复来。」孝胥请幸日本使馆。上命孝胥先告日东谈主，即访竹本，告以天子已来。竹本白其公使芳泽，乃语孝胥，请天子自决去向。于是大风暴作，黄沙蔽天，数步外不相见。孝胥至病院，虑汽车或不听命，议以上乘马车，又虑院前门东谈主甚众，乃引马车至后门。  一德国东谈独揽钥从，一护理妇导高下楼，开后门，登马车，孝胥及一僮骖乘。德病院至日本使馆有二谈，约里许，一自东交民巷转北，一自长安街转南。孝胥叱御者曰：「再至日使馆。」御者利北谈稍近，驱车过长安街，上惊叫曰：「街多华警，何为出此？」然车已迅驰，孝胥曰：「面前耳。马车中安有天子，请上勿恐。」既南转至河岸，复启上曰：「此为使馆界矣。」遂入日本使馆。竹本中平迎上入兵营，弢庵亦至。方车行长安街，风沙悍怒，几不可前。昏晦中入室小憩，上曰：「北府东谈主知我至病院耳，庄士敦、张文治必复往寻，宜告之。」孝胥复至病院，醇王、涛贝勒皆至，因舆同翌日馆。廷臣奔视者数东谈主。上命孝胥往告段祺瑞，命张文治往告张作霖，归作函，使禹致之。入夜风定，星辰对什么满天。垂、禹至，日馆进奉果饵。日本公使芳泽以所居大楼三屋为上内寝。陪侍僮李体育，十四岁。御者王永江，车右王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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